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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闲谈间善祥已经被请了过来,此刻再见到这个少女,朱棣的心情就大不一样了。

他有心问问信上的话,看向她腰间悬挂的那枚玉佩,还是选了一个温和的开场:“你叫什么?”

“草民胡善祥,拜见皇上。”

胡善祥跪在地上,行礼的姿态并不标准,却因为她的淡定从容自有一股卓尔不群的气质。

若她是个男子,朱棣只怕考究几句就要给个官做了,但若为太孙妃……

他倒不是十分在意瞻基那孩子会不会喜欢,而是觉得,自家孩子恐怕拿捏不住这样的人物。

当然了,给孙子娶媳妇这事不要紧,要紧的是他爷爷的老命。

“你师父可与你说过这两颗药做什么用?”

“他不是我师父。”善祥先强调了这点,随后才道:“白丹起死回生,赤丹延年益寿。”

“效用如何?”

“无人可知。”

“无人可知?”

朱棣眉头一挑,“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你就这么给我拿来了?”

“天下仅有两颗,自然除了服用者,无人可知效用如何。”

朱棣不信:“若真如你所说,那张通是如何知道它们可以起死回生、延年益寿?”

“这草民就不得而知了,老头意外炼出两粒丹药后本要立刻损毁,没想到却被草民养的阿天衔给了草民,老头便叫草民送来了。”

朱棣皱眉:“损毁?怎么,他不想给我?”

“违天之物,不该降世。”

“哈,违天之物。”

朱棣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不知是在嘲讽这话还是在嘲讽自己。他低头瞧了眼已经被换到玉盒里妥善放好的两颗丸药,幽深的眼中翻滚着无人能够看清的东西。

“这违天之物若真有效用,你可知会造成什么后果?”

“老头死前留下了一句话,让我亲口告诉皇上。”胡善祥仰起脸,两眼直视着朱棣:“天若取之,必先与之。”

“天若取之,必先与之……这老东西还真会给人出难题。”

朱棣冷哼一声,拿起那枚赤丹,细看良久,忽自腰间拔出一柄小刀,从那龙眼大小的丸药中剜了红豆大小,粘着药的刀刃递到善祥面前:“胡姑娘,敢替我试药吗?”

胡善祥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取下那药喂进口中:“善祥明日再来拜会。”

说完行了一礼,转头就跟着侍卫去了新收拾出来的房间。即便她武功平平,也能猜到周围必定埋伏着锦衣卫的好手。

等她走了,朱棣才坐回去对蒲团上一直作壁上观的老和尚说道:“这姑娘当真不错,只看胆识比那些尸位素餐的蛀虫都要强出百倍,真要给瞻基那孩子,还真有些可惜了。”

“皇上这话说得只怕为时尚早。”

姚广孝呵呵一笑,示意皇上别想的太美,人家姑娘那么好,还未必就嫁给你孙子了。

这下朱棣又不高兴了:“我孙子龙章凤姿,当然那姑娘长的也没得说;还是太孙……当然他们世外之人未必在乎。”

“好叭,好叭,咱们先看看,猴崽子还年轻,这些事儿且不着急,总归我老头子会帮他看着的。”

………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又在噩梦中惊醒的朱棣迫不及待就要派人将胡善祥叫来。

姚广孝笑他人老了,脾气更臭了,也不知道体谅年轻人贪睡。

两人斗了一回嘴,朱棣一摆手,直接发挥他皇帝的特权,说不赢就耍赖:“去将胡姑娘请过来,就说我老头子请她陪我用顿早膳。”

到底还是找了个借口。

不等小鼻涕应话,就见一个小太监走过去低声说了两句,他连忙跑到朱棣面前低声道:“皇上,太孙在外头求见,还有太子爷和汉王都跪在外头呢。”

朱棣回头看了眼那幅画虎图。

“叫他进来。”

朱瞻基一路龙行虎步来到皇帝面前就是一个五体投地,上首的朱棣看也没看他:“是谁叫你过来的?”

朱瞻基半分遮掩的都没有:“是我爹和二叔。”

朱棣缓缓起身:“诗是你提的,爷爷没白疼你。”

说完已经走了出去。

朱瞻基听这话也明白了爷爷的偏向,年轻人到底轻狂,此刻便不由生出些得意,忙不颠儿地跟了出去,看着他爷爷将两个儿子囫囵个捏在手里团吧的两人跟孙子,呸……跟孩子似的,又担心老父的身子骨,又可惜二叔的大脑袋。

等所有人都被赶走后,朱棣接过孙子递来的茶水,这才笑道:“怎么样,爷爷这手不错吧?”

朱瞻基赶忙一点头,一老一小连笑都如出一辙。

“去,把老和尚叫来陪我下棋。”

“好嘞~”

“等会,等会,差点忘了,你这回帮了爷爷大忙,你说想要什么,爷爷无有不准的。”

朱瞻基眼睛一亮,费劲巴拉终于从老爷子那儿得了准话,允许他娶一个自己喜欢的,这才神采飞扬地走了出去。

一路迫不及待去了老和尚的住处,却没找着人,他忙拦下一个小沙弥:“师兄可瞧见师父在何处?”

“师父正陪一位客人在凉亭用茶。”

“客人?是哪位?”

“不知道,是位新面孔,似乎是个游医。”

这下朱瞻基就更奇怪了,什么游医还能被老和尚亲自招待?

生出好奇心的朱瞻基连忙顺着石子路走过弯弯绕绕的小道,刚走到亭外,老和尚已经发现了他,对着他招了招手。

朱瞻基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台阶,随意行了个礼,眼睛却已经瞟向了背对着他盘坐在蒲团上的身影。

“老和尚,我爷爷喊你去陪他下棋。”

“我这儿还有客人,这可如何是好?”

姚广孝手持佛珠,脸上还是那样慈悲为怀的笑容:“哎呀,只好请你先帮我招待招待这位客人了。”

那人此时终于开了尊口:“法师不必如此,我自去便是。”

说着扭过头来,两人目光相接俱是一愣,朱瞻基脱口而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