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帝畏手畏脚,“不,不出来,你要打朕……”
元千懿脸上狰狞的表情缓和了许多,柔声道,“怎么会呢,刚才是皇姐僭越了,你出来,皇姐与你好好说说。”
“你真不打朕?”
“不打。”
得到保证,元熙帝才从案下钻出来,刚钻出头来,就被元千懿拎着衣领拎了出来,甩起鞭子就是一顿抽。
元千懿是使用鞭子的高手,这么一顿下去,保证只是会疼的死去活来,不会有什么伤。
元熙帝哭天喊地,正阳宫外的资历稍浅的禁军看向王公公,忙问,“王公公,这……陛下这么哭天喊地的,咱们是不是应该……”
王公公淡定的瞥了他一眼,“新来的是吧?”
“是。”
“等着吧,不必进去。”
陛下十二岁登基,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整日不处理政事,也不愿意学习,不是往曾太师的茶杯里丢死苍蝇就是趁着曾太师打盹的时候在他脸上画王八,曾太师常常被气的口吐白沫。
气完后就去找元千懿,紧接着,元千懿就会提着鞭子出现,往死里一顿抽,每次抽个三十三下,太傅宋砚初会准时出现劝阻,从不早一瞬,也不晚一瞬。
被抽完后的元熙帝,会老实几个月。
如此反复,只有长公主能对付他。
“啊?我们是禁军,理应保护好陛下……”
王公公见对方还不明白,只得又明示,“这眼下的正阳宫,有的只是久久未见面的姐弟,哪有什么君臣。”
禁军恍然大悟,不再言语。
王公公在心里暗数着,二十九,三十……三十三。
三十三一到,鞭子主动停下来。
元熙帝浑身凌乱的躺在地上,有气无力,流着泪控诉,“皇姐,朕马上就二十了,你怎么还这么打朕,呜呜呜……”
元千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看你做的那些荒唐事,哪些是一个明君该做的?”
“做错了事,就算是你八十岁,只要我提的动鞭子,我还是会抽你!”
这么一顿抽下来,元千懿也觉得有些累,将手中的鞭子往旁边一丢,在元熙帝身边的地上躺下。
“就算是皇祖父这样人人陈赞的明君,都免不了做错事,皇祖父为什么能那么受百姓爱戴?”
“因为他天资聪明?不是,那是因为他敢于面对自己的错误,去改正,这也是为什么他为什么会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一步步成为太子,明君的原因。”
“父皇没有皇祖父那么能坦然的面对自己的错误,这不,才会有后续的一些不好的事情,七年前的事情,齐王固然有错,父皇,也有一定的责任。”
“千熙,你应该吸取他们的教训,成为一代明君。”
元熙帝若有所思,好久后微微颔首。
元千懿满意揉揉他的头发,“这才是我的好弟弟,大元百姓的好天子。”
“既然如此,那你便说说,为何如此猜忌姑母?”
元熙帝还嘴硬,“你不是都知道?还问我。”
她眉头微蹙,伸出手要去拿放在一旁的鞭子,元熙帝马上抱住她的手。
“我说,我说……元千珏没死,住在姑母的府邸,姑母还放任他离开,这……让我怎么能不怀疑她是不是对我有不轨之心?”
元千懿的眉头都快打结了,她厉声呵斥,“糊涂!”
元熙帝委屈,“姑母向来和元千珏关系非比寻常,外人更是传两人在一起过,连孩子都有了……”
元千懿气的胸口剧烈上下起伏,好久才缓过来,指着他,毫不客气道,“元千熙,你可别忘了,你今日能安稳的坐在这龙椅上,姑母功劳最大。”
“她若是真和元千珏有什么,今日坐在这龙椅上的,是他元千珏,哪还有你的事?你哪还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猜忌她!”
“糊涂,别人敢瞎传,你还敢瞎信。真是气死我了,我真想看看你脑子装的都是什么,都是屎吗?”
彼时,正阳宫内响起一道温润的男声,“斯文,斯文!”
两人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见一玄衣男子走进来,三十出头的年纪,浓眉大眼,气质超凡。
来人,正是太傅,元千懿的夫婿,宋砚初。
元千懿撇撇嘴,将元熙帝推到宋砚初面前,不耐道,“你看看你看看,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学生,如此多疑……”
“在你眼里还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吗?”
元熙帝撇撇嘴,“有啊,皇姐你。”
元千懿嗤笑,“可拉倒吧,今日你开始猜忌姑母,明日,你就该猜忌我了吧?”
元熙帝一愣,“我没有这个意思。”
“可按你这么发展下去,你迟早得猜忌我!得,姑母的今天,是我的明日,我还是早些交出兵权,回乡下种田去了,免得哪天小命不保!我还没活够呢,不想那么早死!”
说着将身上的虎符掏出来,丢在元熙帝面前,“你都自己好好收着吧!收着生蛆!”
元熙帝看着脚下的虎符,内心复杂,他真的做错了?
许久,他缓缓抬起头,“抛去元千珏,那还有言相呢!”
元千懿不耐,“这又关言相什么事?”
“姑母怀孕了,肚子里的孩子是言相的。”
元千懿欲言又止,许久才缓缓开口,“确定?”
“已经调查清楚,孩子确实是言相的。”
“留吗?”
“姑母执意留,她甚至还想用虎符换孩子的安危。”
元千懿内心复杂,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于私,自己与姑母关系亲密,她常年独自一人,有个孩子能陪着她也好。
可于公,这孩子是言相的,倘若两人因为孩子而生出别的什么心思,一个手握二十万兵权的将军,一个协助天子管理天下事的丞相,要是两人真有什么不轨的心思,那可是谁也拦不住。
元熙帝叹气,“除了这件棘手的事情,还有一个消息,元千珏恐怕是西莽皇室后人,他一路西去,恐怕将联合北荒一起对付大元,故而特意请皇姐回来商议。”
元千懿沉默许久,扶额为难道,“这件事情,得好好想想,都得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