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千珏想起那个眼神总黏在自己身上的老太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紧接着发出一阵剧烈的呕吐,连带着新鲜的血液,看起来触目惊心。
“啧啧啧,还真是可怜……”
他抬起头,看到昨天死于元青姝手中的那群大夫,以及确认“死亡”的言予怀都站在他对面,看着他可怜的样子。
言予怀没死?
他竟然没有死?!
他一直信以为真,且十分期待的孩子是不存在的,和他春风一度的是觊觎他美貌的六十多岁的老头,最后,他以为死了的言予怀不仅没有死,还站在自己面前看自己的笑话。
这三重打击让元千珏再支撑不住,呕吐的也更加厉害,成股成股的鲜血从口腔里喷涌而出,紧接着,剧烈的愤怒油然而生,他想杀了眼前所有人,却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再也不能起来。
大夫上前查看,摇摇头,“断气了。”
明珠似还不够解气,上前踹了他几脚,啐了口口水,“这么快就断气了?”
元青姝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清清嗓子,整理整理情绪,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是正经的,而非八卦,“那天晚上,和他发生关系的,到底是谁?”
明珠的语气轻松且解气,“还能是谁,当然是那个老太监咯!”
“男人和女人,老者和年轻人,这其中的区别,怎么会分不出来?”
“很简单,我是巫医,给他的酒中下一副药,这一切,自然都不再是问题。”
“所以孩子也是假的咯?”
“那是自然,他的孽种,怎配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明珠扭头看向元青姝,“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八卦?”
她不自然的轻咳几声,“倒不是我有意八卦,只是实在是好奇。”
“你这一招够狠,是会让他死不瞑目的地步。”
明珠咬咬牙,不甘心道,“就这点,哪里比得上我所受的痛苦?我还觉得便宜他了。”
元青姝拍了拍她的肩膀,“节哀。”
“我已经联系上了齐天鲁佳夫妻,明天一起见一面。”
明珠点头应下,“好。”
两人说话期间,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扭头,看到郁川骑着马向他们这边赶来,他身后,还有几个随从,以及一个中年男子。
没多久,郁川等人已经到了跟前,从马上跃下,走到元青姝等人面前。
彼时的元千珏是脸朝下躺在地上,刚才的郁川等人并不知道躺在血泊当中的人是谁,只是疑惑的多看了两眼。
几人打过招呼后,郁川向元青姝等人介绍身后的中年男子,“这位,便是皇商温家家主温墨白。”
元青姝打量着温墨白,只见其头发乌黑,五官俊朗,和元千珏有七八分相似,按理来说,他应该已经是四十大几的年纪,但是他给人的感觉和元千珏更像是同龄人。
他眼神有些畏惧,四处查看,连元青姝和他说话也心不在焉,说好几句才会回复那么一两句。
直到元青姝说,“元千珏已经死了,喏,那边躺着的那个尸体,就是他的!”
仅仅是听到元千珏已经死了几个字,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抬头挺胸,神采奕奕,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哪还有刚才畏畏缩缩的样子。
“元将军真是英明大义,处决了这个孽子。”
元青姝眼神探究的看着他,“他是你的儿子,就这么横死,温家主怎么好像一点都不伤心?”
“此等乱臣贼子,死有余辜,草民和元将军一样,是恨不得将其除之而后快,又怎么会伤心呢?”
“没想到温家主还是大义灭亲之人!”
“元将军谬赞了,大义灭亲,乃是我们每个大元百姓都应该做到的……”
他说的话倒是好听,怪不得九年前齐王妃和元千珏会听从他的唆使造反,这样的祸害,留在世上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
“既然说到了大义灭亲,不知温家主可还记得齐王妃宋寒烟,我那以美貌着称的皇嫂?”
他一愣,“不知,将军为何提起这罪人。”
“只是突然有些想她了,她虽然与我谈不上多好,但是关系也不差,她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九年前的宫变,她固然有错,也遭受了她应有的惩罚。”
“如今,我偶然得知她受到了一些有心之人的哄骗,这不知道便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但也是要替她出一口气。”
温墨白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唰的一下变了,马上又换回刚才笑意盈盈的表情,“元将军的话,草民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那我还是给温家主一个辩解的机会吧,别传出去了说我不近人情。”
温墨白思忖再三,决意装傻,“草民还是不明白。”
她连道三声好字。
又拍拍手,言予怀出现在她面前,他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沓信件。
“这上面,详细记载了九年前温家主你是怎么哄骗齐王妃母子俩发动宫变,以及你是怎么从最普通的百姓如何摇身一变成为皇商,这其中有多少触犯了大元律的事情,我相信你比我清楚。”
温墨白不相信这些罪证会轻而易举的出现在他们手里,故而还在死鸭子嘴硬,元青姝也不恼,就让言予怀把手里的信件都给他看。
看的内容越多,脸色越黑,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隐藏的这么好的事情会这么轻而易举被他们知道。
看完后,他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他狗急了跳墙,疯了一般干脆一股脑儿把手里的那些信件撕碎。
他这疯癫的模样,和元千珏有七八分相似,怪不得他们能是父子。
元青姝也不急,淡然的看着他把所有的信件撕碎也不阻止,撕完后她又让言予怀拿出一沓和刚才一样的信件给他。
“喏,这玩意儿我这儿多的很,你慢慢撕。”
温墨白瞪大眼睛,语气再没有了之前的恭敬,“你耍我?”
“那倒也不是,我这人呢,比较谨慎,对不同的人更是不同的态度,你若是好人,我自然是对你恭敬有加,以诚相待,可对待你这样的阴险狡诈之人,自然是要多上几分心眼,不然岂不是要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