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藩属朝鲜谴使朝贡,此事朝廷应当重视起来。”
东暖阁内,次辅钱谦益作揖拜道:“朝鲜选择此时归明朝贡,定是知晓我朝在辽东之威……”
你这嘴皮子是真厉害。
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见钱谦益滔滔不绝,明里暗里的在拍自己马屁,尽管表面没有变化,然心里却暗笑起来。
水太凉君揣摩人心真是一绝。
藩属朝鲜谴使归明朝拜,眼下使团就停靠在登莱,出现这种事情,必然是需要召内阁诸臣商榷。
抛开要与朝鲜通商所谋,真要说起来啊,在大明诸多的藩属国里,要属藩属朝鲜最像大明了。
不管是文化,亦或是礼制,再或者官制等等,很多都是学的大明,这也使得朝鲜素有小中华之称。
而除了藩属朝鲜之外,紧接着便是藩属琉球了,只不过在1609年遭到萨摩藩的入侵,之后琉球王国便逐步成为萨摩藩的傀儡政权,这在朱由校眼里看来,简直是一种浪费啊!
今后大明的海上力量,必将踏上琉球的土地,驱赶走非琉球本土势力,由上朝天国代为执掌!
想要积极融进大航海时代,临近大明的海上战略要地,必须悉数掌控在大明之手,这样利益才能确保最大化。
藩属朝鲜也好,藩属琉球也罢,占据的地理位置极为特殊,就因为所谓的上朝天国思维影响,觉得大明之外的疆域都很贫瘠,使得对外开拓之心全无。
就像琉球这等海上战略要地,即便被倭岛的人占据了,却全然没有过多理会,朱由校都不知该怎样说了。
按着朱由校的整体构想,他要将大明册立的不征之国,逐步纳归进大明实控统治圈内。
至于说毗邻朝鲜的倭岛,就更加不用多想必须拿下,即便是移藩过去一批宗藩,也要团灭顶层群体,待同化到一定程度,便必须成为大明实控的一个省。
一个小小的弹丸之地,居然敢以天皇自称,真真是可笑至极,小矮子不配此名!!
“朱卿是怎样想的”
朱由校收敛心神,看向朱国祚说道:“此次藩属朝鲜谴使朝拜,是朕御极登基以来的首次朝拜,卿家觉得该怎样接待呢”
“臣觉得应谴钦差赴山东。”
迎着众人的注视,朱国祚上前拜道:“按山东巡抚所禀,此次朝鲜谴使是由朝鲜王嫡长子带队,我朝应彰显上朝威仪,所以臣以为当由礼部为主,鸿胪寺为辅,赴山东接朝鲜使团进京朝拜。”
这规格是不低。
朱由校眉头微挑,对此次带队的朝鲜王嫡长子,朱由校是知晓的,在原有时间线上其在天启五年被封为王世子,不过最后下场却不怎么好,崇祯十年丙子胡乱后,被谴至鞑清充当质子,长达八年的人质生涯,使得其深受胡风影响,以至回到朝鲜后不久即病死,关于此人之死说法很多。
而同时期下的朝鲜内部,其实跟大明很像,派系林立,权力斗争激烈,像西人党、大北派、南人党、小北派等矛盾错综复杂,想要将朝鲜纳归大明实控,就必须要做好万全准备才行。
“既如此,那就谴礼部右侍郎黄立极,担任特命钦差,负责接待诸事吧。”朱由校收敛心神,思虑刹那后便道。
一个藩属国的嫡长子,还没有被册封为世子,让礼部侍郎去负责接待,已经算是够给朝鲜面子了。
说起来从萨尔浒之战惨败后,藩属朝鲜就没有谴使归明朝贡,那场惨败产生的影响是很深远的,绝不是战死一批精锐之师,丢掉一些领土那么简单,最重要的是经此一败,使得大明威仪被建虏狠狠踩在地上。
特别是毗邻辽东的诸多势力,除了藩属朝鲜以外,像内喀尔喀、喀喇沁、察哈尔、科尔沁草原诸部,一个个的小心思都活跃起来。
这也是为何在万历帝最后那段时间,一直表现的很是急切的原因,一旦不能打击建虏嚣张气焰,对大明的损失太大,影响太大。
“陛下,臣觉得此事不妥。”
毕自严此时上前道:“根据山东巡抚所呈,此次朝鲜王嫡长子随使归明,除了想要朝拜外,还想跟我朝互通有无,臣觉得户部也应出人随行。”
到底是没忍住啊。
朱由校嘴角微微上扬,他就是在等毕自严出来说这话,对此次朝鲜谴使来明,究竟是什么打算,朱由校心里很清楚。
可清楚归清楚吧,有些话不适合他去说。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着户部右侍郎李宗延为钦差副使吧。”
朱由校沉吟刹那,看向毕自严说道:“若是涉及到相应事宜,则由李宗延专办,内阁尽快拟一份名单吧。”
“陛下英明。”
毕自严忙作揖拜道。
随着天津对外开海通商成为既定事实,这使得大明中枢在某些方面,也在悄然发生些改变,尽管这种改变很小吧,但依旧是存在的,眼下对朱由校来讲,最重要的就是扩大这种改变。
大明对外海贸的庞大利益,不能独让东南沿海的那些既得利益群体继续私下占着,以中枢朝堂为主导的海贸,必须要尽快产生影响力才行。
“陛下,跟藩属朝鲜互通有无,此事是否要再商榷一二”
孙如游此时上前,讲出心中所忧,“毕竟我朝地大物博,而朝鲜终究……”
“这些事,内阁先商榷吧。”
孙如游话还没讲完,却被朱由校摆手打断:“不过朝鲜既然提出想互通有无,出于宗主国的身份,朕觉得应当考虑,即便是朝廷嫌麻烦,也可交由民间的群体参与其中嘛,行了,朕还有政务要处置,你们先下去商榷吧。”
互通有无一事,朱由校怎么可能会商榷呢,这本就是他想要促成的事情,叫天津十三行专办此事,一来是加快海贸效率,二来是构建利益圈层。
只有将此事给办好了,让更多的人见到海贸获益,那今后大明才能在开海一事上,坚定不移的走下去,为今后海上扩张谋势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