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上宝宝,是家门添丁之喜,是欢庆之事。
可每每看她吐得生不如死,他的精神压力很大。
常常自责,怪自己让她怀孕。若不是他要生孩子,浔浔也不会如此难受。
蓝浔似乎猜到他想说什么,泪流得更多,一边擦眼泪,一边哽咽地说,“我没哭,我只是很难过……
怀这一胎,太难受,太痛苦,我怕我挺不住,又怕宝宝不健康。
可宝宝来了就是天赐的,你我的缘分。再苦再难,再累我也能坚持下去,这是我们的孩子啊。阿寒,我爱他……”
迟郁寒内心酸涩,泪水也顺着眼角滑落,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蓝浔触碰了一下他的手,“阿寒,我很担心你……”
枕头被眼泪浸湿,迟郁寒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了一般,说话都变得困难,“我要你担心?我是男人,要你女人家来担心?我还活个毛线男人啊?”
听着他如此强势,霸道的语气,都住院了,气势依然是坚不可摧。
蓝浔只觉更难过,迟郁寒就是这样的男人,性格刚硬如铁,仿佛金刚之躯。最不愿让人见到他生病脆弱的一面……
明明很希望她来安慰自己,关心自己。身体健康的时候,还曾在她面前撒娇,“浔浔,我也好想生病啊。”
但若真生病,他却不敢以病躯示人。
蓝浔抹去晶莹的眼泪,泣声责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男人就不能生病吗?
你生病了,我能不担心你吗?
我是你的女人,我担心我的男人,还不能担心吗?是别人我才不担心,我只担心你……”
迟郁寒扯了扯嘴角,似笑又滑落一滴泪,“又没癌症,区区一个胃病,有什么好担心的?明天就让病痛滚蛋。”
他侧身,侧脸重重地压进枕头里,几乎埋入,让枕头吸干眼泪。
这才慢慢调整好睡势,脸继续侧向这一边——
暗哑的声音,缓慢说道,“浔浔,你去吃饭,我也要吃饭了。”
吃饭还要赶她走?
蓝浔吸唆一下鼻翼,“我不走,我要在这里陪你吃。”
“……烦人的小妖精。”
“就是烦你,只烦你。烦你一辈子。”
“不生我气了?”
“嗯,我想通了。阿寒有钱,想借谁,也是深思熟虑中。我相信你不会做,让自己亏本的生意。”
蓝浔的确,有点想通了。
迟郁寒目光长远,极具商业头脑,善于经商。
而且他是从底层干起来的大佬,他吃过富家公子,不能吃的苦。
他更明白,金钱的重要,也更懂得,如何对金钱的运用最大化。
她实在没必要担心,他把钱借给苏娇,会让自己吃亏。
也没必要在意,这事必须得跟她商量。
他是男人,对他管理的金钱有支配权。若事事都要经过她的允许,也显得他太没有自由了,等于束缚了他的手脚。
往后,做什么事都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犹犹豫豫也不是一个干大事的男人性格。
能得到浔浔的理解,迟郁寒颇感意外,终于转过头来。
视线从枕头上,望向她,“浔浔不生气,也不讨厌我了吗?”
蓝浔红红的眼睛,看着他红红的眼睛,小嘴嘟起,“讨厌……”
迟郁寒拉着她一只手,轻轻摇晃着,示意她坐床沿,蓝浔离开椅子,将将坐上床。
下一秒他坐起,揽着她的肩,把她抱个满怀,俊脸埋在她头顶,发出低沉的笑声,“那个讨厌的男人,他在抱你……”
“他要让你讨厌一辈子,这辈子你逃不掉了。”
他抱着她,笑声里透着幸福。
这一刻,他是如此容易满足的男人。
蓝浔内心叹气,也应了景,抬起双手,抱住了他的腰侧,“阿寒,你要听医生的,好好养病,好好休息。”
“嗯,我听浔浔的……”
“不是,是听医生的。”
“好,听浔浔的,听医生的。”
两人拥抱在一起,喁喁私语。
粉刷得雪白的病房里,清冷又温馨。
病房外,李呈扬立在门前,唇角挂着一抹祝福的笑意。
忽然想起他的小师妹,她在回忆的画面中,从训练场中跑出,笑得灿烂明媚。
李呈扬边摸出香烟,边顺着长长的走廊而去。
其实如果,迟少当年未出国读书。
也许有可能,会和他一样当警察也说不定,如果老爷子允许的话。
犹记得,两小无猜的童年时光,某一天,俩小朋友贴树根坐着,谈及长大后的梦想。
李呈扬问,“你长大想当什么?”
迟郁寒说,“当警察啊,抓坏人……把我爸爸抓起来。”
李呈扬疑惑不解,“为什么要把你爸爸抓起来?”
迟郁寒毫不犹豫,“因为我爸爸是坏人啊,他老欺负我妈咪。”
李呈扬提醒:“那你把你爸爸抓走了,谁来养你,和妈妈?”
迟郁寒很霸气道,“等我当警察,我已经长大了,我能养活我和我妈妈,不要他养。”
李呈扬很仗义道,“那等我长大当警察,我帮你,抓你爸爸,把他关到牢房里。”
却不料,被花园漫步的迟长河听到了,他停在小哥俩面前,怒目圆睁,瞪视着他们,“抓谁?”
“迟伯伯,我爸爸在找我了。”李呈扬贼机灵,一溜烟似的跑了。
迟郁寒被他父亲拎到惩戒室,罚站四小时,厉声斥责,“想当警察是不是?那就从小锻炼,每天四小时军姿。”
连佳慧听说儿子被惩戒,连忙求情,没多久,迟郁寒就被送出国外去读书了……
医院病房里,蓝浔陪着迟郁寒吃完晚餐,才关上门,走出。
准备回去,却迎面碰见萧少白。
他双手插在裤兜,鲜艳的穿搭风格,还嚼着口香糖,显得潇洒不羁,吊儿郎当。
后面跟着两手提着果篮和礼品的秘书。
他来看迟少,白天还在射击馆,没想到晚上就病了,挺同情地,安慰蓝浔,“听说迟少不是癌症,你别担心。”
蓝浔神情淡淡的笑了笑,“他刚吃过饭,可能需要休息,你不要多打扰他。”
萧少白咧嘴一笑,“蓝浔关心迟少,我就放心了。我等会再来。”
他转过身,跟在蓝浔的身旁,走向电梯。秘书提着东西,紧随其后。
快到电梯,萧少白藏不住秘密似的,透露一句:“迟少借了十亿,给苏娇。你想不想知道,他是以什么方式借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