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浔递了个眼神,让他稍等一会儿。
钟欣还未看见她三表哥来,兀自沉浸在悲伤中,“可我忘不了他,我怕自己犯错误,主动去见他。
只有不准他,踏入这个城市。不准他在我面前出现。”
钟欣说着,眼睛又潮湿了,“或许只有这样,我才能克制自己不见他,不想他,强制忘掉他!”
蓝浔没法安慰,只能倾听。
迟郁寒目光犀利,已看到他小表妹在里,悲伤的侧脸,似在谈论洛家明。
他转过身,朝专用电梯那边走去——
五分钟前,车停在路氏大门外,他下车后,就见洛家明神情落寞走出大厦门口。
两人碰见,抽了两根烟。
洛家明关心的问起他前两天的遭遇。
迟郁寒只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他能轻易跟税局的人去喝茶,还去了苏娇的别墅。
主要原因是,税局说有人举报,近期路氏与迟氏往来的生意合作,涉嫌财务报表作假。
他并不担心迟氏在税务上有违法行为,而是担心路氏。
蓝浔在管理路氏时,路遇生前,把该教的也教给了她,他担心她怀孕特殊时期,万一真的疏忽这方面……
因而,当税局的人说,“迟总,秦局长要亲自问你话。”
他毫不犹豫,跟人上了车,直到驶进苏娇的别墅,又没见着苏母,才知道中了计……他幸运脱险,让每一个担心他的人都放了心。
洛家明拍了拍迟郁寒的肩,“祝好运,天天好运。”
两人聊完,迟郁寒就来找蓝浔了。
此刻,蓝浔在开导他小表妹,不便入内,只好站在专用电梯门外等候。
手中提着一盒东西,现在无论什么时间见浔浔,他都要提着吃的。
“迟总?你怎么在这儿站着?”小奉见迟氏董事长来了,被冷落在电梯外,忙把人请进办公室。
奉上一杯咖啡,再恭敬退出。
迟郁寒将手里的东西放在茶几上,四处打量这个地方,这曾是路遇的办公室。
装修和摆设,仍和以前一模一样。
那时候路遇是董事长。
谁能想到,几年后,蓝浔会是这里的女主人。
迟郁寒感慨着,内心有一种淡淡的失落。
他走到办公桌,看到摆放在上面的婚纱照,目光一沉,心也在刹那沉到谷底。
多么浪漫,唯美的婚纱照!
蓝浔笑靥如花,挽着清俊的路遇。
她一身白纱,披着头纱,阳光映下闪闪发光,那种惊艳的美,美到心尖上。路遇微弯的眼睛,月牙般溢出满满的幸福。
手上猛一用力,紧紧地捏住那相框,有一刹那间很想把那婚纱相框给砸碎。
路遇在世,办公桌有他们的婚纱照,不奇怪。
可路遇不在了,为什么蓝浔还要把他们俩的婚纱照放在桌上?
她就这么想看,这个婚纱照吗?
迟郁寒眼神幽暗,越想越狂躁,手背上青筋暴出,把那框婚纱照捏得死紧……
会客室那边,蓝浔还在陪钟欣。
等钟欣整理好情绪后,亲自送她上了车,才返回公司来找迟郁寒。
轻轻推开办公室门,沙发一角的孤影,散发出清冷落寞气息,忽然让她的心有些发慌——
“阿寒……”
迟郁寒埋头抽烟,整张英俊的脸庞都埋在烟雾中,手放膝上,缓缓抬头看她。
云烟缭绕中,五官却更立体,棱角凌厉。
他摁灭香烟,嗯了一声,还眯眼笑了一下,那笑里却透着几分忧郁,莫名的让人揪心。
蓝浔忍不住问,“怎么了?阿寒,哪儿不舒服?”
难道是刚才,让他等得太久,他感觉自己被冷落了?
“这儿……”迟郁寒嗓音有些暗哑,他举拳,轻轻捶了捶自己的左心房。
“你那里怎么了?”蓝浔蹲下来问,并用手抚上他的胸膛,“不舒服吗?”
“疼……”嗓音发颤,呼吸有点困难。
“那我们去看医生?”蓝浔关心地摸摸他的胸,又摸摸他的脸,“还好,没有发烧。胸口疼,也应该没事的。”
掏出手机,要打急救电话,下一刻手机却被夺走。
手也被一只大手握住,比较用力。
能感到紧绷和压迫,蓝浔疑惑抬头,蓦地对上他目光,深邃的黑眸里伤痛浓郁,让她的心不由地揪得更紧。
不知因何,这个男人,突然又变得这么悲伤了?
“现在不疼了。”握住她柔软的小手,放在鼻端深嗅,迟郁寒垂下眼帘,眉宇之间染上几分柔和伤痛渐渐散去的情绪。
她的关心,让他感到温暖。
看到他们的婚纱照,他羡慕他嫉妒,他恨自己。
他心脏疼得没法形容,可看到她如此关心他,怀着孩子,还蹲下来。
迟郁寒更心疼她,把她抱在腿上,吻了吻她的面颊,温热的嘴唇附于耳畔,祈求的语气,“浔浔,我想听你说,你爱我。”
虽然不知道他刚才发生了什么,这么想听这句话,但是满足他也不过分。
蓝浔面向男人坐正,双手捧着他的脸,十分认真的表达,“我爱你。”
我爱你,真好听!
迟郁寒笑了。
一笑解千愁。
他笑起来真好看,给人如沐春风般的感觉,蓝浔看呆了。
“吃点东西。”迟郁寒将茶几上的打包盒揭开,一阵香味,勾动味蕾。
是蜜汁鸡腿。
正合胃口,蓝浔的脸庞洋溢着喜悦。
看她吃得很香,嘴角沾了油渍,迟郁寒眼神怜惜,轻轻为她拭去,温和的声音透着宠溺,“慢点儿吃。”
想起路遇遗书上说,浔浔怀孕中后期,爱吃蜜汁鸡腿。
再又想到,那甜蜜幸福的俩人婚纱照,忽而间,眉眼冷沉了。
蓝浔吃完他带来的蜜汁鸡腿,起身一转眼看到桌子上她和路遇的婚纱照。
瞬间就明白了迟郁寒刚才伤心郁闷痛苦的情绪。
她走过去,将那婚纱相框,收进抽屉里,然后若无其事地从桌上端起一只杯子。
坐回沙发,偷偷觎了一眼对面。
迟郁寒偏过脸去,看手机,假装没看到蓝浔的小动作。
两人之间沉默,气氛有些尴尬。
蓝浔干咳一声,“其实有时候呢,我很懒,不爱收拾……”
她说的不假,她确实挺不爱收拾内务。
以前和他八年,床铺是他整理,被子都是他叠的。
所以她的意思是说,桌上摆一个那么大的,她和别的男人婚纱相框,她既不收拾,也没看见?
迟郁寒慢慢转过脸来,若有所思睇她一眼,语气清冷,“浔浔想解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