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能问问，你的名字吗？”裴亦萧轻声问。
小团子默了几秒，回：“我叫音竹。”
裴亦萧笑了笑，“那音竹小朋友，你为什么喜欢白玫瑰？”
音竹小团子：“……？”
小朋友？
虽然不是很满意这个称呼，但盯着男人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音竹小团子温温吞吞说：“白玫瑰干净，花语也挺好的。”
她妈妈也喜欢。
裴亦萧扫了眼周围簇拥成海的白玫瑰，眼尖发现，这些白玫瑰都是月光石和白雪山。
“这些花都是你种的吗？”
“不是。”音竹小团子轻抚了下收边的一朵月光石，“是妈妈种给我的。”
想了想，又问：“你呢？”
裴亦萧：“什么？”
“名字。”
音竹小团子声音淡淡的，“你知道了我的名字，我也得知道你的。”
礼尚往来。
裴亦箫罕见的愣了几秒，回神，“我叫裴亦箫，亦是的亦，箫竹的箫。”
裴亦箫。
音竹小团子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轻点了下头。
表示知道。
她并不是特别喜欢开口说话，说了也不会太长。
刚才问对方的名字算是她活着的六年以来，除了母亲之外，对别人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挺奇怪的，除了妈妈，她好像没怎么跟人说过话。
音竹小团子盯着裴亦箫那张脸，越盯，越觉得熟悉。
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
裴亦箫见小朋友光明正大的盯着自己看，毫不遮掩的，轻笑。
“音竹小朋友，盯着别人看不礼貌。”裴亦箫走近几步，蹲下来，抬手刮了下小团子高挺的鼻梁，“收住眼睛，知道了吗？”
或许是怕小朋友有什么激烈的反应，他只蜻蜓点水的轻碰了下小团子的鼻尖，并不算刮。
可小团子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反应，反而还歪了下头，有点懵懵的。
裴亦箫收回到一半的手停在半空中，眼底的浑浊渐渐散开。
“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小团子突然问：“你们并不是灵魂，是虚体？”
“虚体？”裴亦箫蹙了蹙眉，不答反问：“在你们这个世界，虚体是什么意思？”
小团子倒没介意，解说道：“身体虚弱和不实体。”
不实体，也就是没有真实的形态，但和灵魂又不一样。
灵魂不能在世间长留，而虚体可以。
小团子的两种解释，明显问的是后者。
“应该是吧，不太确定。”裴亦箫说：“至于怎么过来的……算是个秘密？”
秘密，表示不能说。
不能说就等于无法说出口。
小团子点点头，表示理解。
任何人都有秘密，说不说是自己的选择。
两人在花园中顺着鹅卵石小路散了会儿步，期间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好像只需要一个眼神，对方就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花海中有个白色的亭子，亭子里有一个秋千，也是白色的。
音竹小团子坐在秋千上，裴亦箫站在后面，轻轻推着。
“裴亦箫，你们什么时候回去？”小团子突然提问。
裴亦箫推秋千的动作一停，拧眉，“这么想我们回去？”
“总有一天要回的，你们也有家。”
并没有否认。
虚体在他们这个世界，有的是人工创造出来的，有的是自然形成的，没有善恶。
灵魂是人死后形成的、未完成心愿的怨灵。
虚体则是大自然自然形成的独立思想体，是有归宿的。
在他们这个发达的世界，人类已经发现了虚体是可以穿越空间，转运投胎的。
和灵魂差不多，但形成的方式又不一样。
大部分虚体是人工创造出来的，没有穿越空间投胎的能力，却可以为人所用。
比如制鬼。
纵然这个世界上不存在鬼，可也能镇个门、守个墓什么的。
音竹小团子年纪虽小，但懂的东西多，自然看得出这些人是自然形成的虚体。
总有一天是要穿越空间，到另外一个世界投胎成人的。
裴亦箫沉默了很久，小团子也不急，等他慢慢想。
直到天边的晚霞冒出头，小团子要回去吃饭了，他才缓缓开口：“还早。”
小团子停住脚步，回头，偏了偏小脑袋。
裴亦箫绕到小团子身前，伸手把她的小脑袋扶正，“离我们回去的时间还早，不急。”
“先陪我们的小朋友玩一段时间，然后再走。”
小团子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你们的虚体都成年了，不早了。”
虚体的年龄比当代人类的寿命还短，平均年龄只有二十，最大的不过二十五。
十八就算成年，就可以投胎转世。
可要是寿命将至都没有投胎，那么就失去了投胎的资格。
这个世界的一些人类是看得到虚体的。
大部分虚体都为情所困。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自然形成的虚体越来越少。
裴亦箫不懂这些，自然不知道小团子小小的脑袋瓜里在想什么。
只莞尔一笑，“没事，我们和其他的虚体不一样。”
小团子平静的看着他，眼底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
半夜。
房间的门被推开，门外的光照进来，让门口的地板拥有了两种不同的颜色。
小团子只觉得额头微凉，悄悄掀开眼皮，抓着女人的手，奶声奶气的问：“妈妈，你预言的是真的吗？”
女人愣了下，“宝贝，为什么这么说？”
小团子：“我身边有个虚体，觉得他亲近。”
“那他看起来多大呀？”女人在床头坐下来，“是不是和妈妈说的那样，左手手心上有个玫瑰胎记？”
小团子点头。
没回答第一个问题。
女人了然了。
她抚上女儿毛茸茸的小脑袋，轻声道：“宝贝呀，爸爸妈妈呢，不能总是陪着你，你总有一天要自己学会独立。”
“可爸爸妈妈不放心，在你满月的那天，妈妈给你做了一个预言，还记得内容吗？”
“记得。”小团子拉了下被子，“左手手心有玫瑰的虚体，是我的未来。”
当初母亲给她做了这个预言，全家人都不理解。
本来虚体就少，为情所困的有很多。
世俗虽然没约束自然形成的虚体不能爱上人类，但绝对、必须得投胎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