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总来了,快请坐。”
“裴总伤好些了吗?”
裴霆渊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面部线条看着柔和了一些:“多谢各位关心,已经好多了,快落座吧。”
几人坐下,服务员拿来菜单和酒水。
刚才路上没来得及提点,裴霆渊只能掏出手机给郁晚晚发消息。
【坐在你左手边的是恒源科技的副总陈嘉桦,应酬喜欢劝酒,你待会儿别乱来。】
郁晚晚看完消息,仰头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看起来乖得不得了。
裴霆渊只当她答应了。
实际上,郁晚晚只觉得可笑。
这是对她有多不放心?
还特意发消息提醒。
让她别乱来的意思,是说待会儿敬酒不能拒了是吧?
行呗,不就是喝酒嘛,有什么好怕的。
等上菜的过程中,对面的陈嘉桦果然对郁晚晚的身份表示了好奇。
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看不出多少岁月的痕迹,只是头发有些稀疏,脸上挂着和蔼的笑:“第一次见裴总出来应酬没带郑特助,这位小姑娘是?”
郁晚晚看了裴霆渊一眼。
见他没有表态,郁晚晚轻笑了声。
她主动提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礼数周全地说:“我叫郁晚晚,不过是一个小人物,不足挂齿,初次见面,我先自提一杯。”
说着,郁晚晚一口闷了杯中的白酒。
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她显然没控制住表情。
裴霆渊眉头微蹙了一下。
勉强稳住后,郁晚晚很快又补充了一句:“我们老板是带着诚意来跟大家谈合作的,不过各位今天也看见了,他手受了伤,今日就只能以茶代酒了,不过我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人,大家有什么尽管往我这儿招呼便是。”
陈嘉桦的女助手笑着调侃道:“郁小姐这话的意思是,今天裴总的酒你都挡了?”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裴总带女人出来应酬,而且还那么主动帮裴总挡酒,这两人的关系还真是耐人寻味啊。
郁晚晚从容点头:“没错。”
陈嘉桦朗声一笑,立刻举杯说:“爽快!我敬你一杯。”
郁晚晚自是来者不拒,笑着跟他碰杯。
两人你来我往,菜还没上齐,酒已经喝了几杯。
空腹喝酒,郁晚晚脸颊上很快浮现起淡淡的绯色,就连唇瓣都在透着一股诱人的光泽。
裴霆渊眼神黯了黯,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指尖泛白。
他突然开口说:“陈总,关于那个项目方案,我还有几点不明白。”
陈嘉桦虽然有些贪杯,却也不会误了正经大事,很快跟裴霆渊商谈了起来。
郁晚晚得了清净,又觉得热,接下来衬衣的第一颗纽扣,缓缓扇着风。
菜上齐了。
吃饭时间,裴霆渊不好再拉着陈嘉桦聊工作。
郁晚晚倒是得心应手,立刻又跟陈嘉桦喝了起来,两人饭没吃多少,倒是快喝成好兄弟了。
“小郁,好酒量,我年纪大了,都快有些撑不住了!”陈嘉桦打了个酒嗝,又倒了慢慢一大杯,这次却没自己喝,而是推到郁晚晚面前,“这一杯,小郁要是还能喝下,这次合作我们愿再让一分利!”
两人喝了这么半晌,也不会白喝的,郁晚晚已经替裴氏集团争取了不少好处,以后双方合作,裴氏的话语权也会更高。
此刻,郁晚晚也有些上头了。
其实不过区区一分利,对裴霆渊而言,不过是一点蝇头小利,就算郁晚晚不喝也无伤大雅。
可裴霆渊始终沉默着,不置一词。
好像在等着郁晚晚主动服软,主动找他帮忙。
下一秒,郁晚晚缓缓抬起酒杯,笑容璀璨:“陈总可要说话算话啊,先干为敬!”
仰头,又是一饮而尽。
陈嘉桦拍桌笑了起来,不住感慨道:“裴总带小郁来真是带对了,这一顿饭的工夫,替裴总省了不少事啊,这小郁是真能干。”
裴霆渊凉凉地勾了勾嘴角,笑容转瞬即逝。
陈嘉桦的女助手观察着他,总觉得他好像不太高,象征性地拦了拦自家老板劝酒的动作。
可陈嘉桦哪是这么容易听劝的?
他这人哪儿都挺好的,就是喜欢酒桌上劝酒,这回跟郁晚晚喝得有来有往,正是兴头上呢。
又是几杯下肚,郁晚晚终于有些撑不住了,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小郁,你可不能跑啊,这马上就签合同了。”
“不会,陈总放心。”郁晚晚勉强笑了笑,脸颊绯红一片。
陈嘉桦这才摆摆手,让她去了。
找到服务员问了卫生间的位置,郁晚晚晃晃悠悠走了过去,刚打开隔间的门就吐了个昏天暗地。
虽然她酒量很好,不过许久没这么放肆地喝过了,一时还真有些招架不住。
正吐着,郁晚晚感觉自己后背被人轻轻拍了拍。
她太难受了,顾不上回头,又吐了一轮,擦了擦嘴角,这才回头扬起笑脸:“谢……大叔?怎么是你啊。”
这里可是女洗手间,虽然现在没人,不过他怎么进来了?
一尺之隔的裴霆渊清楚地在她脸上看见了什么叫:笑容瞬间消失。
他静默地看了她半晌,面前的小丫头额头上覆着一层薄汗,脸色有些白,瞧着可怜兮兮的。
他于心不忍,薄唇轻启:“喝不下为什么还要逞强,不难受吗?”
明明已经提醒过她不要乱来,不能喝酒可以拒绝,为什么还要……
郁晚晚冷声说:“不是你让我跟他喝的吗?”
裴霆渊脸色一怔,下意识皱眉:“我什么时候让你跟他喝了?”
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地倒打一耙。
郁晚晚嗤笑了一声,眼底闪过一抹讥诮,轻声说:“大叔,你说让我不要坏事,又说陈总喜欢劝酒,还让我不要乱来,我完全没有乱来啊,乖乖听话跟陈总喝了酒,这不是给你争取了不少好处?”
裴霆渊:“……”
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郁晚晚弯了弯眼睛,又说:“你也不用着急谢我,以后别再拿画的事威胁我,我就谢谢你了。”
她明明在笑,可裴霆渊却觉得她的笑容十分刺眼。
他心底的不满也渐渐浮现出来,沉声道:“郁晚晚,你究竟什么时候能学会稍微示弱那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