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已经开始擦黑。
原主嫁过来之后,就天天被留在家里当奴隶用,几乎没怎么出过门。
方燕倒是天天出门了,可是她很在村子里逛,天天都是往县城跑。
对村子里的房子,不是很熟悉。
章纪洲早早地就去当兵,对村里的房子,就更不清楚了。
不过好在,他的工作,时常会遇到类似的情况,判断方向也比方燕也强。
“往这边。”在他的带领下,兜兜转转几圈,再从一个高坝上往下滑,又钻了两条巷子。
方燕突然就听到孩子的哭声,她停下脚步,仔细一听,立刻就朝哭声的方向跑去,“是小鱼仔在哭!”
改名的事儿,方燕刚才已经跟章纪洲说过了。
同时还把方白霜用小鱼仔的衣物,引她到狮吼岭的事情,也跟章纪洲说了。
不得不说,方白霜提前踩点的这破房子,还真是用尽心思了。
这破房子,是以前生产队,为了方便晚上守田,才建起来的,就这么孤零零地立在村子的边边上。
现在已经开始执行土包承包制,这个房子也很多年没住人了。
房子虽然是属于沟子村的,却离村子还是有小段距离的。
所以孩子这会儿哭得撕心裂肺的,村子里也没人听到。
小木门是从外面锁上的,章纪洲一脚,就把门给踢开了。
方燕一马当先,冲了进去,屋子里乌七麻黑的,但是她还是精准地抱住孩子,“小鱼仔,妈妈来啦,不哭了哦。”
小鱼仔下午还在和邻居哥哥姐姐玩,突然想拉臭臭,回家的路上,脖子上一痛,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刚刚醒过来,发现周围黑黑的,他大叫了几声“妈妈”,都没有人应他,小家伙就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妈妈,黑黑的,怕怕。”小鱼仔紧紧搂着方燕的脖子,哭着说道。
他的衣服鞋子,都被方白霜扒走了,身上一件衣服也没有。
虽说现在初秋,白天还挺热的,但是早晚还是有丢丢凉意。
方燕刚想解开自己的衣服,却见章纪洲已经脱下外面的迷你外套,递了过来,“用这个给孩子包上。”
“妈妈,是坏人吗?”
这会儿,光线太暗,看不清人,前两天和章纪洲的相处,又不是很愉快,小鱼仔早就把章纪洲给忘了。
方燕把外套给他包上,“不是坏人,是爸爸回来了,爸爸和妈妈一起来接小鱼仔回家。”
听是爸爸,小鱼仔趴在方燕的肩膀上,也不说话了。
方燕哄他,“因为爸爸很厉害,妈妈才这么快就找到小鱼仔,小鱼仔应该跟爸爸说什么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章纪洲常年没回来的原因?
小鱼仔对他很冷淡,一点儿也不像别人家的小孩子,对父亲特别依赖。
“谢谢爸爸。”小鱼仔轻轻地说道。
虽然已经做了父亲,但实际,和孩子都没怎么相处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相处的章纪洲,冲他伸过来,“爸爸抱你。”
小鱼仔直接不理他,小脑袋在方燕的脖颈间拱了拱,找个舒服的位置,就这样紧紧搂着她,生怕被人给抱走了。
知道他这是受惊吓后,还有余惊的表现,方燕也搂紧他,尽可能多给孩子安全感。
和章纪洲一起走出小破屋时,她才说道,“我抱着就好。”
回到村子,正好碰到章宗德带人还在找孩子,“叔公,孩子已经找到了。”
“在哪找到的?”
方燕一路走,一路把方白霜的事情讲了一下,“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把小鱼仔打晕了,藏在村那边那间守田的小屋子里。”
“造孽!这个女的,哪家男人要是娶到这么个恶毒的女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
王婶子他们听了,顿时对方白霜破口大骂起来。
孩子终于找到了,天色也不早了,大家还要赶着回家吃晚饭呢。
方燕和章纪洲一一和大家道完谢后,大家伙也就散开,各自回家了。
“怎么往这个方向走?”章纪洲跟着方燕走了一段路,不由问道。
方燕这才想起来,忘了和他说分家的事情。
于是便长话短说地把分家的事情,和他说了一下,“具体的,你可以找叔公去了解核实,还有,接下来三个月,你的津贴都得寄给我。”
她着重强调了这一点。
但同时也解释了,“当然,如果我们明天就去办离婚手续的话,那么以后,你的津贴爱给谁就给谁。”
摸黑进了院子,章纪洲走前面,在屋子里摸索了一上,把灯打开,看着方燕抱着孩子进来,“是不是得给孩子洗个澡?我去烧水。”
他心里五味陈杂,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即使他的人,就在县城,可他依旧是半点儿都帮不上忙。
想到,方燕一个人扛起了这么多事,章纪洲突然觉得挺愧疚的。
这份愧疚,同样也对早已离去的方燕燕。
以前,章纪洲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尽到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
毕竟,他在外面拼命做好本职工作,再把津贴全部寄回来养家。
他以为这样,就是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了。
毕竟他身边的人,都这样的,自己在外赚钱,再把赚来的钱,用来养家。
人人如此,他以为,这就是对的,这就他身为人夫,身为人父该做的。
可是这一刻,他突然间才明白过来,为人夫为人父该做的,远比他认为的要多得多。
也就是这一刻,他愧疚得都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方燕。
逃一般地堂屋出来,章纪洲去了厨房,开始洗锅烧水。
同时慢慢捋捋自己乱糟糟的思绪。
方燕本来是想从厨房空间里舀热水出来用的,见他去烧水了,她便歇了这念头。
一边抱着小鱼仔,一边去找了套换的衣服出来。
“老三家的,”听到门外,德婶儿在叫她,方燕抱着小鱼仔往外走,一看她抱着孩子出来了,德婶也朝她迎上几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这是我刚摘的五色花,你加五段五红、五粒盐,再化张符,给孩子洗洗,压惊去秽。”
这是这一带压惊去秽的习惯。
有点儿迷信的感觉。
但是方燕没有拒绝。
她不迷信,但是这世上,的确还存在着许多,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
而且她也担心,小鱼仔今天可能被吓得不轻,不知道今晚会不会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