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休息了一宿,第二天早上起来。
朱楩穿戴整齐,来到一楼大堂。
昨夜就已经决定今天要离开洪都了,还让店家尽早做些准备,比如后院把那一百多匹马多喂些草料和水,同时也把人的早饭也准备好了。
王福,蒋瓛,还有李贵等人也起来了,手下的护卫们也陆陆续续来到大堂。
众人先趁着没有外人之际给朱楩请安。
朱楩摆摆手:“行了行了,我又不在意这些。都去吃饭吧,吃完饭该继续上路了。对了,我那徐妹子起来了吗?”
“来了来了,木大哥,”恰好徐妙锦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小姑娘年轻靓丽而且活泼好动,一路小跑着,如一阵风似的冲了下来。
朱楩吓了一跳,忙说道:“慢点慢点,别摔了。”
徐妙锦正想说,自己的武力深得魏国公的真传,恐怕全家就自己武力最高。
结果脚下突然一滑,顿时瞪大双眼的,竟真的奔着楼下扑倒了下去。
原来是早上伙计打扫时,把楼梯也打湿拖了一下,她没注意脚滑了。
眼看徐妙锦面冲下摔了下来,虽然距离地面已经不高,她也觉得自己的身体很结实。
可她毕竟是个妙龄少女啊,把那么漂亮的脸蛋在地上拍一下,朱楩也于心不忍。
于是徐妙锦只觉得一股风吹了过来,接着身体一轻,没有迎来痛楚,而是被朱楩接了个满怀,被他一把抱住了。
“就说别摔倒了,”朱楩好笑的说道,轻而易举的抱起徐妙锦,顺势转身带到一旁的桌子前,才把她放在椅子上。
徐妙锦俏脸通红,跟天边的火烧云似的,低着头,嘴唇嚅动几下,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最后只低低说了声:“谢谢。”
而一旁的蒋瓛则惊诧的看着朱楩。
原来是朱楩冲出去的速度太快,蒋瓛甚至都没有看清楚。
开玩笑,每秒两百多米的速度,简直比手枪子弹速度还快,人的肉眼能看清子弹速度吗?
“好了,大家都多吃点东西,然后就要准备继续上路了。蒋瓛,你之前说走九江可以赏阅鄱阳湖是吧?那我们就走九江,”朱楩做出决策。
如今他们已经来到洪都,距离应天其实已经没那么远了,当然这是相较于云南距离应天的距离,不然的话,没见徐妙锦大小姐都被困在这里了吗,她走了接近一个月,也才从应天走到这里啊。
本来从洪都到应天,可以走一条一路畅通的陆路。
可因为朱楩对鄱阳湖一直心心念念,尤其是鄱阳湖大闸蟹,哪怕现在月份不对,也想尝尝。
索性就选择了另一条路。
“可惜现在水路并不发达啊,”朱楩叹息着,否则就可以从九江入水路,然后顺长江一路抵达应天了。
甚至还可以从长江下来入秦淮河看看?
徐妙锦没有理会朱楩的感慨,而是下意识看向蒋瓛。
蒋瓛?她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但是她听过的那个名字的主人,好像是锦衣卫指挥使来着?
可是眼前的蒋瓛却是这位木大哥的下人?
应该是巧合的同名同姓吧?
但是真有这么巧合吗?他们还是要去应天的队伍,又有这么多人护送。
这位木大哥到底是谁?
徐妙锦心里开始泛起了嘀咕与好奇。
“妹子,多吃点,省得一会儿上路之后饿着肚子。咱们这一路上路途遥远,虽然带着干粮了,但是总归不如在店家吃口热乎的,”朱楩劝说起来。
他也是一路吃着干粮走过来的,顶多有时候实在馋嘴了,会在路过一些村子时,找百姓人家买一些家禽,但是一般人家养鸡养鸭都是留着下蛋的,很少会卖。
所以朱楩提醒徐妙锦,这可是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了。
徐妙锦对着朱楩甜甜一笑,答应一声,先放下心中的胡思乱想,开始吃喝起来。
其实一开始徐妙锦还有些放不开,担心自己的吃相,尤其是自己的大胃王食量会吓到这个木大哥。
可朱楩哪会在乎这点小事,反而见她食量不错,频频给她布菜(夹菜),而且他夹的都是她喜欢吃的。
这让徐妙锦吃的更加开心了。
等所有人都酒足饭饱了之后,朱楩又问了一次徐妙锦是否吃饱了。
徐妙锦有些小害羞的答应道:“真的吃饱了。”
其他人早就放下筷子了,一直都在等她,她也会不好意思的好吧,毕竟她也是女孩子嘛。
朱楩这才起身招呼道:“那就出发。”
“喏。”
护卫们‘噌’地站起身,齐声响应。
如此整齐划一的动作,他们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虽然朱楩还未开始把现代化军队管理的理念提前带到这个历史舞台。
可因为朱楩的部队对他死心塌地誓死追随,可以说是令行禁止也不为过。
他们只是在忠诚的执行朱楩的命令罢了。
可这一幕却把店老板吓了一跳。
徐妙锦也眼前一亮,美目往朱楩身上不断瞟去。
她深知,这样的队伍可绝不是一般人家能雇佣的家仆院工,这位木大哥到底是谁?
尤其是等护卫们从酒楼后院牵出足足一百多匹战马时,徐妙锦更是惊讶的张大小嘴,目瞪口呆兼不敢置信。
她看得出来,这些马不是普通的马,而是上过战场的战马。
战马与士兵们站在一起,没有一丁点躁动,也对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视若无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不论是这些护卫还是这些战马,都太过训练有素了。
这位木大哥他到底是谁?
难道是哪位镇守边疆的指挥使回京述职吗?
但是,徐妙锦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会是谁,姓木?难道是云南土知府木家?
可是木家不是在去年已经来过了?
这时候,朱楩的声音打断了徐妙锦的胡思乱想:“谁给我徐妹子让一匹马出来?对了妹子,你会骑马吗?”
朱楩这才想起,还没问徐妙锦会不会骑马。
徐妙锦顾不上再去深究那些满脑袋里的疑问,当时就不服气的说道:“怎地不会?难道木大哥也瞧不起小妹是女儿身不成?”
“当然不会,”朱楩笑着摇摇头。
“那不然把你的马给我,看我会不会骑,”徐妙锦一边说,一边快步走到了朱楩面前。
朱楩还没上马,而且自己的马已经快要通人性了,也不需要人牵着,就只是默默的站在朱楩身边。
谁也没想到,徐妙锦此时抬手一按马鞍,右脚跨入马镫,然后轻身一跃就翻身上马了。
朱楩和自己的爱马都呆住了。
朱楩是既欣赏徐妙锦如此干脆利落的身手,同时一脸疑惑的看着爱马。
这匹马看起来老实,而且通人性,但是只有熟知它的人才会了解,这家伙烈的很。
如果朱楩敢当着它的面骑别的马,它可是会咬人的,甚至曾经追着把一匹马咬得脖子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而且自从跟随了朱楩以后,除了木邱,再也没人能骑上它的背。
可此时这匹烈马却对背上的徐妙锦无动于衷,还用脑袋去蹭朱楩的胳膊,好似在问,怎么不骑上来?伱上来呀。
朱楩傻眼了,抬头看看徐妙锦,苦笑一声说道:“妹子,不是哥哥小气啊,你要是骑着它咱们可就走不了了。”
徐妙锦眨眨眼,心说为啥?
朱楩叹了口气,让一旁王福把他的马牵过来。
王福一边摇头一边往一旁躲去。
开玩笑,自己的战马那也是老伙伴了,在战场上,这可是自己生命的保障,宝贝的很,哪会让你家的疯子咬去。
“啧,”朱楩咂了咂嘴,又扭头往其他人看去。
哪想到那些个混蛋知道自家王爷性格,一个个躲的老远,谁也不肯让自家爱马有所闪失。
中原缺马,更缺好马,而朱楩麾下的战马大多都是从土人部队缴获的战利品,尤其是当初广南酋侬贞佑麾下的一万匹战马,那真是宝马良驹。
因为侬贞佑本就是壮族,加上接壤广西,而广西已经是中原历代王朝为数不多擅长养马的地方了。
所以谁也舍不得啊。
朱楩只能叹了口气的,拿手拍拍老伙计的马头,对徐妙锦说道:“妹子,咱这匹马被惯坏了,要是有它在,只要我骑别的马,它就会咬人。不对,是追着别的马咬的,死活不会让我骑。”
徐妙锦当然是不会轻易相信,知道狗咬人,还真不知道马会咬人的。
朱楩没有办法,只好让蒋瓛把马献出来了。
蒋瓛不知道深浅,于是老老实实的,牵着马到朱楩面前。
朱楩给徐妙锦使了个眼神,意思是看好了。
接着,朱楩比徐妙锦更加轻松熟练的,一个翻身就到了马上。
世界好像被定格了一瞬,当朱楩的马看到朱楩竟然骑在别的马背上,前一秒还乖巧的任由徐妙锦骑着,下一秒直接一声嘶鸣,更是人立而起。
得亏徐妙锦也是练家子,这才稳住平衡,没被摔下来。
接着徐妙锦就看到,座下的马竟然奔着旁边的马去了,还张开嘴,对着另一匹马的脖子就是一口。
另一匹马‘嗷’一声扭头就想跑,却反而被扯下一块皮,顿时鲜血横流起来。
徐妙锦都惊呆了,从未想到过马的牙齿竟然如此锋利。
其实不是锋利,而是力气大才对。
而且马的牙齿很大,被这玩意儿咬一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朱楩赶紧一跃跳了下来,这才伸手按住马头,低喝道:“好了好了,别闹别闹。”
骚动这才平息。
朱楩抬起头,对马背上的徐妙锦说道:“看到了吧。所以你还是骑别人的马吧。”
朱楩的意思是说,自己会让别人把马空出来一匹,就是让某个士兵去和另一个人共骑一匹马。
可徐妙锦却没领会他的意思,扁扁嘴,委屈道:“难道我不能和木大哥骑一匹马?”
朱楩眨了眨眼,啥意思?
“公子爷,咱们该启程了,”一旁的蒋瓛一边心疼自己的马,一边催促起来,心说再耽搁下去,要不要等吃过午饭再上路?
“那就,行吧,”朱楩犹豫着,最后还是上了马背。
但是要知道,这是正常的马鞍,只能坐一个人的,马镫也只有一副。
等朱楩上来之后,又不能骑在马屁股上,不然等马狂奔起来,他有可能被甩下去。
想了想,朱楩下意识伸手从徐妙锦的小蛮腰穿过,轻轻一提就把徐妙锦提了起来。
这丫头虽然食量不小,但是却很轻巧,那些饭菜都吃到哪里去了?
朱楩一边诧异,全然没注意到徐妙锦已经变成大红脸了,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两人勉勉强强才算是挤在了一个马鞍之中。
但是这样一来,徐妙锦就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了。
徐妙锦张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是你要说恼火或者恼恨吧,又全然没有,反而心儿乱跳,有些慌乱倒是真的。
“好了,出发吧,”朱楩转头对周围护卫们招呼一声,然后就策着马,往城外走去。
毕竟现在还在城内,不能纵马狂奔,否则这一路上得鸡飞狗跳成什么样子,万一不小心撞到人了,一百多匹马冲锋起来,那可是致命的。
可他这样慢慢走,怀里的徐妙锦就觉得坐立不安了,本就被一个大男人抱着,还如此招摇过市,简直像是被游行似的。
徐妙锦低着头,不敢看路人,连什么时候出了城的都不知道。
等出了城门以后,就听朱楩招呼一声:“驾。”
身下战马也早就不耐烦了,此时发出一声喜悦的嘶鸣,顿时狂奔起来。
哪怕驮着两个人,但是马力却也很足,如同一道风似的,立刻奔出老远。
身后的护卫们也不敢怠慢,纷纷策动马儿狂奔起来,紧随其后。
徐妙锦慢慢抬起头,望着周围迅速被超过的景色,还有迎面吹拂的轻风,忽然笑了起来。
最近她一直在为婚事发愁纠结,整个人都要抑郁了。
她也好久没有跟哥哥们一起策马奔腾去城外玩耍了。
毕竟随着父亲渐渐年迈,哥哥们也该要独当一面承担起许多责任了。
而此时,却让徐妙锦找回了许多快乐记忆。
于是徐妙锦忘记了被朱楩搂在怀里有什么不对,加上朱楩很绅士,并没有趁机占便宜什么的,只是用双臂固定住徐妙锦,免得她被甩出去,手则是抓着徐妙锦身前的马鞍。
等于说徐妙锦在牵着缰绳策马狂奔,而朱楩更像是一个人形的安全带,并未有过多亲密接触。
前提是,忽略掉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的后背与前胸吧。
就这样,队伍一路急赶,在当天傍晚之前,竟然就抵达了九江府。
而且果然如蒋瓛所说的那样,虽然没有机会游湖,但确实能够看到鄱阳湖的湖面。
朱楩大为满意,在城内找了一家规模不小的酒楼,先把下榻的事安排妥当,然后就让人去问店家能不能做螃蟹的事了。
“木大哥,现在还不是吃蟹子的月份哦,最好是中秋赏月时,一边吃蟹子,一边饮酒,一边吟诗作对,那才叫做享受,”没想到徐妙锦竟然也很懂。
“而且这里是九江,附近已经是长江河道了,这里吃江鱼倒是美味,哪里有蟹子呀。早就远离鄱阳湖的范畴了,”徐妙锦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没听说过到长江河道里捉螃蟹的。
朱楩有些傻眼了,啥意思?
徐妙锦开始给朱楩解释起来。
原来鄱阳湖是在另外一边,比如鄱阳县才是真正靠近鄱阳湖的地方,他们走错路了,这里是九江,乃是长江入河口的地方。
朱楩扭头去看蒋瓛。
蒋瓛心虚的低下头,心说我要是不这么说,您今天还得留在洪都,然后跑到城外去赏湖呢。
我得殿下,您赏赏脸,先帮卑职完成任务好不好?
朱楩还能说啥,拿手指指蒋瓛,好小子,你还想跪着是吧?
但是既然已经错过了,那也没办法,总不能再赶一天路回去吧?
要是让老朱知道了,怕不是又是一个软禁自己的理由了。
无奈何,加上如今月份也不对,朱楩只好错失品尝着名的鄱阳湖大闸蟹的机会,转而让店家准备这里的特色。
要说九江特色,自然是吃鱼,各色江鱼鲜美甘甜,不论是清蒸还是红烧,都各有特色。
至少徐妙锦吃的很是开心。
她之前是从另一条路走过来的,走的正是陆路,所以才会知道这边已经远离鄱阳湖了。
这也导致她没能吃到长江里的河鱼,此时算是解了馋了。
因为徐妙锦食量不小,朱楩不急着离开,而是坐在那里等着,倒是安排其他人先去把房间安排妥当。
普通将士们自然还是只能凑合着住住大通铺了。
然后楼上订了四间上等房,王福与蒋瓛的房间在对面,朱楩与徐妙锦的房间紧挨着。
至于二五仔李贵,看在他是指挥同知的份上,也给安排了一个中等房间吧。
这已经是朱楩仁至义尽了,否则若不是有蒋瓛这些人跟着,恐怕早就可以找个理由把他消失了吧?
但是就算李贵消失了,万一老朱再派个王贵呢?
就是说真正的问题核心不是李贵,而是老朱,一个锦衣卫死了,只会再来更多的锦衣卫,还不如留着李贵,自己也心里有数。
朱楩一边想着,一边用公筷帮徐妙锦夹菜,甚至还给她把鱼刺挑出来,让她吃的更加方便舒心。
只是渐渐的,徐妙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夜色越来越晚,大堂里已经几乎没人了,就只有他俩坐在这里,还颇有些你侬我侬的。
徐妙锦抬起头,看着朱楩,俏脸早已通红。
“木大哥,我吃饱了,”然后徐妙锦就扭头跑了。
朱楩一愣,这就吃饱了?
也没往心里面去,跟着往楼上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