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深看着兔子一样跑远的林安宁,摩挲着手腕处被咬过的地儿,哑声失笑。
可以,小骗子跑得还挺快。
再慢点,就真得跑不了了。
手腕处被按压出薄薄一层红,确认林安宁安全回了知青点,他转身关上门。
林安宁气喘吁吁的到了知青点,探头看了一眼,见霍深没追上来,抹了把头上的汗。
托他的福,本来有点感冒的,这热汗一出,也就好了。
没多会儿,就听见后头传来稀里哗啦的流水声。
她不由皱了皱眉,霍深这么爱干净的吗?不是刚洗过澡了?
没等她细想,就听屋里传来霍甜甜的声音。
“哎哟,我的妈,小安宁这新做的龟苓膏咋这么苦?”
林安宁几步进了屋,见霍甜甜一张脸都皱成了苦瓜,不由好笑,从兜里掏出一颗牛奶糖给她。
“我放了好多黄连,要的就是这苦味儿!”
“这两天的龟苓膏你们先别吃,我有用……”
霍甜甜跟李芬连连点头,吃着甜甜的牛奶糖,好半天都没压下嘴里的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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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林安宁就带着龟苓膏去了黑市。
史富贵那边才刚摆出摊子,就已经有人排队了。
大热的天,大伙儿已经习惯先去买一碗龟苓膏,或是酸梅汤。
用凉水镇着,中午最热的时候来上一口,那滋味别提多美了。
忙完早上这阵,史富贵就去忙活别的了,正巧,李阿婆那面摊来了两个人要吃面。
她擦了把手,先去给人煮面。
林安宁送完龟苓膏就走了,这会儿摊子后头一个人都没有。
趁着没人注意,贾三拎着自己的锅钻进史富贵家里。
左瞧瞧又看看,在桌上看到一锅还没动的龟苓膏。
他也不客气,拿起大瓢舀了大半锅。
哼,林安宁个臭娘们。
那天发现他捡他们扔的酸梅汤料熬酸梅汤,这些天都把酸梅汤磨成了细粉。
以为这样,就能防着他,让他吃亏了?
成,他不卖酸梅汤,卖龟苓膏就是。
只要林安宁在黑市上做一天生意,他就抢定了。
贾三把龟苓膏装好,又往里头添了大半锅凉水。
这样看着,勉强像是一锅没动过的龟苓膏。
他端着自己偷来的龟苓膏,回了自己的摊位,大声吆喝起来。
“快来尝,快来买哦,刚出锅的龟苓膏,只卖一毛钱一碗哦。”
史富贵那边卖两毛,他就便宜一半,不愁没生意。
没多会儿,摊子前头就围满了人。
贾三先收了钱,盛了几碗龟苓膏递过去。
正要继续吆喝,吃了一口龟苓膏的几人哇的吐出来。
“你这是卖的啥玩意儿?苦得能下嘴?”
“不吃了,退钱!”
贾三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你知道啥,龟苓膏就是这味儿。没吃过别在这儿丢人现眼,滚滚……”
他在黑市上霸道惯了,不少人都在他手里吃过亏。
本以为今儿个也只是闹一闹,结果,碰到了硬茬。
那几人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摊子掀了。
“臭小子,我跟你说,我们可忍你很久了。”
“咱们花了钱,就是买个心里舒坦。你要这么做生意,那咱们就不客气了。”
几人把摊子踩得稀巴烂,对着贾三一通拳脚招呼。
贾三被打得哭爹喊娘,捂着脸叫边上的人帮忙。
“别打了,快,快去找贵叔,有人闹事啊!”
大伙儿都吃过贾三的亏,当没听见。
几人也没真下死手,揍了贾三一通,把自己的钱拿回来,扬长而去。
贾三爬起身,看着一地狼藉,咬咬牙就往史富贵家跑。
刚到他家门口,就见史富贵看着那桶龟苓膏皱眉。
他抹了把鼻血,干嚎两声。
“贵叔,林安宁不是啥好玩意儿,她卖坏东西,败坏咱们黑市的名声。”
“咱都是看着黑市做起来的,被她这一折腾,以后大伙儿还怎么讨生活?”
“你,你可一定要把她赶出去,以后别让她来了。”
史富贵听着这话,咬了咬牙,实在忍不住,上前一脚踹翻贾三。
“你这臭小子,满嘴瞎话,以前酸梅汤的事儿,你说没证据。”
“今儿个你卖这龟苓膏出了事,还想装疯卖傻?”
“贾三啊贾三,你十五岁就在黑市混了。”
“这么些年,我一直把你当亲侄子一样。”
“有事都给你兜着,可你非但不念好,反而变本加厉。”
“除了你,这黑市没人坏名声。”
“从今儿个起,你别在做生意了,去找其他营生吧!”
贾三揉了揉踹疼的胸口,还有啥不明白的?
“不是,史富贵,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却帮着一个小娘们算计我?”
“哼,活该你无儿无女,死后连个摔盆的都没有。”
“等着,以后有你求我的时候……”
史富贵气急,眼一瞪。
贾三赶紧爬起身,屁滚尿流的跑开了。
回家后,贾三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
打听到林安宁是红旗沟的知青,大晚上跑到红旗沟,想出口恶气。
刚到村口,就碰上了苏大贵。
“贾三?你来这儿干啥?”
贾三皱着眉,把柴刀往腰里一别。
“苏大贵,咱两是好兄弟不?”
苏大贵皱了皱眉:“有屁就放。”
贾三咬咬牙,拍了拍腰上的刀。
“当初你被修车那老头赶出来,连口饱饭都吃不上。”
“有家不敢回,活得跟特么叫花子一样,是老子好心收留你,给你吃给你喝。”
“你自己也说了,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我实话跟你说,不管你跟那林安宁是啥交情。”
“今儿个,我就是要弄死她。”
“是兄弟,就别拦着我,不然,我连你一块砍。”
苏大贵看着贾三那气急败坏的样儿,又看看那柴刀,知道他不是说着玩儿。
他胡乱把头发扎了个小辫,活动了一下手腕。
几步上前,一拳把贾三揍翻在地。
“别犯傻,别动她。”
“我也欠她人情,你想要啥,我帮她一块还了。”
贾三被这一拳砸蒙了,也明白,他打不过苏大贵。
想了想,咬牙。
“成,她断了我的财路,你替她还钱。”
至于还多少,还多久,那就由着他说了。
苏大贵这人虽然性子暴,但人挺直,答应的的事,从不反悔。
“成,但以后,别让我看见你在她身边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