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张凤兰正在医院照顾林安宁。
听说霍老爷子来了,捧着汤的手一哆嗦,差点把汤都摔了。
“霍家那位,就,就是霍首长吧?”
她见过最大的官儿也就是镇长了,那首长,得比镇长官儿大不少吧?
林安宁扶着她的手,拉着她坐到床边。
笑了笑,宽慰她。
“妈,你别害怕,霍爷爷人挺好,是个直爽的性子,从来不摆那些虚架子。”
“你要觉着不方便,我跟他说一声,下次再去首都拜访他也成。”
张凤兰的手抖了抖,努力稳住了心神。
“那咋行,人都到了家门口了,哪儿有不请人进门的道理?”
“妈虽然有点害怕,可该给你争的脸面还是得争,不然人家以为咱家不重视你。”
“回头你跟霍同志说一声,看霍首长啥时候方便,咱们请他们来家吃顿饭。”
林安宁拗不过她,只能点头。
“行,那我回头先跟霍深商量一下。”
张凤兰给林安宁倒了鸡汤,让她趁热喝。
又把林家父母找上门的事儿,跟她说了一嘴。
林安宁喝汤的手顿了顿,皱起眉头。
“妈,他们两没安好心,你别听他们的。”
“我可不信,他们会那么好心把户口给我。”
“等过了这阵,我自己去江城问问,看有啥法子没有。”
张凤兰叹了一口气,满脸愧疚的看着林安宁。
“是妈不好,要不是妈,你也不会被他们磋磨这么久。”
林安宁只当她是为以前的事生气,握住她的手。
“妈,都过去了,以后我跟着你只过好日子呢!”
“他们爱留镇上随他们去,你别管他们……”
张凤兰自然是听林安宁的,打定主意不再见林家两口子。
等林安宁喝完汤,两母女又说了会话,林安宁怕赶不上车,就让张凤兰先回家。
外头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医院也安静下来。
如今就几个病房里住了人,家属一回家,外头就静悄悄的,怪吓人的。
林安宁裹紧被子,拿出霍深留下的书看起来。
吱呀,门口传来一声轻响,她扭头看去。
见是霍深,不由惊讶。
“你不是陪霍爷爷去看安康哥了?怎么不在家休息一晚?”
霍深单手插兜,缓缓走上前,嗤笑一声。
“嫌老爷子啰嗦,还不如来陪我对象。”
“继续给你上课?还是想聊会儿?”
外头深沉的夜幕似乎落进了他眼眸里,墨色翻滚,并不平静。
林安宁把书放好,揭开被子让出点地儿。
“你要不,跟我躺会儿?”
霍深讶异挑眉,回头看了眼。
虽然门关好了,可护士随时会来查房。
“平时防我跟防贼一样,这会儿受伤了倒是会勾我!”
他捏了捏疲惫的眉心,侧身躺在病床边。
“你伤着,我不乱动,就躺会儿……”
这几天,确实累了。
林安宁给他盖好被子,缓缓在他身后躺下,靠在他背上,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不开心的话,也能跟我说的。”
“我,一直在这儿!”
他明明已经装得很若无其事了,可还是被一眼看穿。
霍深转过身,轻轻将林安宁拥入怀里。
“给我抱抱?”
林安宁窝在他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哄孩子一样,温柔又耐心。
霍爷爷也不是不喜欢霍深,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
两爷孙在一块,说不了三句话就得吵起来。
老的生气,小的伤心,谁也不舒坦。
久了,霍深就有意避开霍爷爷。
霍爷爷呢,又以为这孙子对他有意见,隔阂就来了。
偏生两人都是个犟骨头,谁也不肯低头。
“没事,你对象给你抱。”
她靠近他,贴上他的胸口。
霍深咬了咬牙,往后挪了挪:“嘶,别趁机占你对象的便宜。”
林安宁察觉到什么,一把揪着他的衣领往下扯。
“你受伤了?伤哪儿了?我看看……”
“别脱我衣服……”
霍深想阻拦,可是慢了一步。
林安宁直接扯下他的衬衣,露出心口一道拇指大的烫伤。
伤口还没结痂,是这两天才伤的。
不过,她皱了皱眉仔细看了看。
“这伤口,怎么还烙了字?”
“男人的胸,也是能瞎看的?”
霍深吊儿郎当出声,想把衣服拉上去。
“等会儿!”
林安宁看出端倪,急忙打开头顶的灯。
仔细看了看,没错。
烫伤的地方,是她的名字。
安安!
她内心翻江倒海,不能平静。
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摸一摸,又怕霍深疼。
“你,为什么要在这儿,写我的名字?”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要么叫她大名,要么叫她安宁丫头。
小时候霍深叫她小不点,长大了倒没正经叫过她几回名字。
所以,她压根没想过霍深会叫她安安。
这个名字,对她意义不一样。
上辈子,那个救了她却跟她一块死在地窖的恩人,就是叫她安安。
“为什么要叫我安安?”
霍深挑眉轻笑,握着林安宁的手拉开。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叫一声。”
“至于为什么要写你的名字,是怕忘了你!”
他把林安宁拉进怀里,紧紧抱着。
“安康说,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忘了你!”
“我当时听着,觉着可笑,我就是忘了谁都不可能忘了你。”
“可后来细细想想,觉得有些可怕。”
“如果忘了你,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我记住?”
虽然安康说那只是一个梦,可他也怕梦会成真。
只有刻进皮肉,融入骨血,才能安心。
就算忘了,也能一遍遍的想起,这个人对他的意义。
只要心还跳着,这个名字,就一直在他心口跳动……
林安宁埋在他胸前静静听着,眼泪涌出眼眶。
她知道,霍深不是重生而来,并不知道上辈子忘了她的事儿。
却害怕梦里的一切真的发生,所以用了这样冲动鲁莽的方式。
这个男人,两辈子都将她放在心尖尖上。
她忍不住,拉下霍深的衣襟,在那伤口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霍深,你这个大傻子!”
“刻了我的名字,你就是我的了……”
胸口那个吻,轻柔的像是蝴蝶飞过。
像是野火在肆意蔓延,那直白的告白,更是冲昏了他的头脑。
他一个翻身,撑在林安宁头顶,哑声开口。
“别逼我,在这儿办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