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瑾明亮的声音由远及近:“母亲,阿姊!可以开席啦!”
几人移步到饭堂,今日的菜色后厨显然是加了心思的,燕翅鲍肚一应俱全,配色上也讲究了许多,可见姜枫年对叶桓上门的重视程度。
姜枫年刚与叶桓杀了几盘棋,自觉翁婿关系拉近了不少,端起酒杯满面红光的说道:“今日将军登门,我姜府蓬荜生辉,我提议我们姜家共同敬将军一杯,以谢将军多年守家卫国,佑我大越子民之恩!”
席间坐在桌上的,除了姜枫年夫妇与姜枫年一众子女外,还有姜湄二叔小叔一家,闻言纷纷举杯齐声说道:“敬将军!”
叶桓皱眉摆了摆手,“岳丈大人不必如此,我既娶了湄儿,在座的都是自家人,如此反倒生分了。”
姜枫年与众人端着酒的手僵在空中,姜湄只得端起杯打着圆场,“夫君要时刻保持清醒以处理军务军报,这杯酒我代夫君喝罢。”
刚举杯欲饮,却被叶桓一把夺走了酒杯,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姜湄:“谁说我喝不得?总不能让夫人替我挡酒吧。”
说罢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抱拳拿着酒杯向姜枫年还了礼。
桌上众人见叶桓饮尽,又热闹地寒暄起来,叶桓待她家人也算是亲和,有问必答。
姜湄心中微动,如果抛去柳冰清之事不谈,叶桓待她,还算不错。
她又思及赵氏方才同她说的话,她心中便想着,若是柳氏能安分守己,她也许也该敞开心扉,重新接受这个丈夫,赵氏说得对,左右也是这样的一生,三妻四妾是迟早的事。
姜枫年本就是担心叶桓纳妾是因为不喜姜湄,此番见到她夫妻二人还算和睦,姜枫年悬着的心也落了地。
饭后他在廊下对姜湄说:“你身为将军府正妻,为人处事要尽显大度,切莫要与妾室拈酸吃醋,污了我姜府门楣。此番虽然外面流言纷飞,但夫君行事你莫要置喙,伺候好夫君,打理好家事才是你的本分。你可记住了?”
姜湄心中冷哼,到底他这父亲最关心的,还是要竭尽一切维系住两家姻亲关系,面上却乖顺恭敬答道:“谨遵父亲教诲。”
与她亲父相比,反倒是继母的话中,更多了几分真情。
姜湄本想留在姜府陪姜瑾住一夜,但因叶桓不胜酒力,她便陪同叶桓一起回了府。
路上,叶桓抬着微醺的眼打量着姜湄,姜湄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叶桓借着酒力,鼓足了勇气去拉姜湄的手,这次姜湄没有避开。
叶桓心中悸动,试探着问道:“湄儿,今夜……我去东院可好?”
姜湄只觉得胸口怦怦震动,心中也了然迟早都要圆房,便轻轻点了点头。
入夜的京城很是热闹,叶桓得了姜湄同意,嘴角已开心得不自觉上扬,车内也有些燥热起来,他拉起车帘,正巧瞧见夜市灯火璀璨,人头攒动。
他叫停了马车,问向姜湄:“湄儿可愿与我,一道去逛逛?”
姜湄看着他光彩熠熠的眼眸,一时间好像将柳冰清的事忘了个干净,点了点头。
叶桓先下了车,冲姜湄伸出了手,想抱她下车,正当此时,有个丫鬟从街上窜了出来,口中喊着将军将军。
众人定睛一看,不正是柳冰清身边的芝芙么。
芝芙气喘吁吁的在叶桓面前站定,叶桓皱着眉问她:“你不在府上伺候姨娘,跑这来做什么?”
芝芙顺了口气说道:“回将军话,叶管家说将军和夫人今夜要留宿姜府,奴婢就想去姜府寻将军来着,不想路上正巧碰见夫人的马车了。”
“将军,你快回去看看吧,柳姨娘头风病犯了,吃什么吐什么,痛得生不如死,嘴里还一直念着将军。”
“奴婢说去请将军回来,姨娘还怕扰了将军夫人今日的行程,一直拖到方才,婢子实在不忍看姨娘这般,便自作主张出来寻将军了。”
叶桓有些焦急地问道:“可请郎中看了?”
芝芙满面愁云:“看了,可郎中说这头风犯病治不了,只能硬挺过去,姨娘太可怜了。”
叶桓低头沉吟片刻,还是转向姜湄,有些愧疚地说道:“冰清这病,是救我时在阴湿的山洞中睡了几日染上的,我……得回去看看她。”
姜湄今日方对叶桓产生的一丝好感,又在这一刻被浇熄,她面不改色地说道:“将军快去吧。湄儿素日喜爱吃这一品斋的乳香软酪,恰巧马车停在这门口,定是要进去尝尝的。”
说罢姜湄便携着瑞秧瑞蓉进了一品斋大门,叶桓望着姜湄的背影,握了握拳,吩咐了侍卫在门口守着,护好夫人安全,便上了车回将军府去了。
姜湄今日出府是乘车去姜府,便没有佩戴帷帽,她方一走进酒楼,便吸引了所有食客酒客的目光,众人纷纷议论着,这是哪家的小姐,竟生得如此貌美,气质又出尘脱俗。
姜湄心中烦乱,并未理会,寻了个二楼窗边的角落坐了下来,问小二点了几道点心,还有一壶梅子酒。
有一道目光一直追随着姜湄,饶有兴味的看着这眉目清冷的美人,他被这女人吸引并非是因为她美,而是因为他莫名的感觉,她很干净。
姜湄手扶着栏杆看着京中夜景,灯火烛光映在她饱满的天庭和鼻尖上,她望着街上的密集行人出着神,看她的那人也借着美人的秀色饮了一杯又一杯酒。
梁弈身边的侍卫小声同他说道:“殿下,方才自门口经过的,似乎是将军府的车驾。”
梁弈仍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姜湄,口中说道:“无妨,我们此行目的不在叶桓,放出去的人回来了吗?”
侍卫答道:“尚未,但应该也是快了。”侍卫见梁弈放下了酒杯,想要为他斟酒,却被梁弈皱着眉喝住。
“脏,别碰我的酒。”
侍卫讪讪收回手,他们这位主,打小就有个奇怪的癖好,不喜与人亲近,行至何处都要命人将他的座位、床榻收拾上至少三五遍。
若是谁摸了他、碰了他,他更是恨不得斩了对方手臂,再用帕子擦上个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