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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降下去的燥热又在血液中流动起来,他走到窗前抱起鸽子。

赵雪桥觉得有些好笑,人家飞鸽传书都是言简意赅,卷了小小一张信纸绑在鸽子的一条腿上。

而黎诺安则在鸽子两只腿上各绑了一个信卷,两个信卷都既粗又长,赵雪桥轻轻解了鸽子腿上的绑绳,轻抚了信鸽几下。

“辛苦你了。”

他给鸽子单独开了小灶,小家伙也是累坏渴坏饿坏了,头如捣蒜的吃喝起来。

赵雪桥展开信,看见黎诺安絮絮叨叨地写了整整两页纸。

他仍旧赤膊着上身,肩上搭了条汗巾,坐在门槛上吹着徐风,细细地读着黎诺安的信。

看着看着,赵雪桥的眉头逐渐紧锁,他想起梁弈那晚说过的话。

“我此行,志不在此。”

原来他的真实目的竟是入宫掳走六皇子与叶桓家眷。

黎诺安信中提到,宫里众人都对梁三皇子这一行为很是不解,既有这令越国皇室尽数覆灭的机会,他却只捉了个孩子走了。

赵雪桥思忖片刻,却觉着他有些摸清梁弈此举中的关窍了。

世人皆知,越国皇室到了越帝这一代,对治国之道已是黔驴技穷,越国数百年来积压在暗里的问题也渐渐浮出了水面。

越帝资质平庸,优柔寡断,全无治国之能,大越朝早就从里到外腐了个透。

越国无人敢克扣叶桓的军资军粮,便只能层层盘剥底层百姓的利益。

好在越国地大物博,物产丰富,农户们平日里多交些公粮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可一旦遭了天灾虫灾或水患,需要朝廷帮衬一把时,越帝只会抠抠搜搜地从国库里拨堪够百姓维持生计的银子过去。

因着越帝平日里对银钱的计较过甚,各级官员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俸禄少得可怜,每到这个时候,任谁都要去那赈灾的银款里掬上一把。

越帝越是不懂得开源却一味节流,凡事睁一眼闭一眼得过且过,越国明里暗里的这些问题便日益加重。

民间甚至有传言道,盼着越帝早些归天,任意换个皇子坐上去,也定是比现在强上数倍。

可后来这传言也渐渐消泯了,因着越帝膝下的几个皇子,连他也不如。

越帝虽庸碌,却无甚恶好,既不好色,也不暴虐。

然他的一众皇子们成年之后,却是有的笨嘴拙舌,有的愣头愣脑,唯有五皇子说话做事还算利落,可偏偏又是个贪淫好色的。

直到六皇子长到三岁时,越帝惊喜的发现,他这个小儿子似是天赋异禀,聪慧绝顶。

瑜妃抱着他念诗,念一遍他便能一字不落地背诵出来,越帝惊喜之下,开始着人教六皇子读书认字,他竟能过目不忘,不肖一年便能自己写出流畅文章来。

而且这孩子不像其他三四岁的稚童,他从不嚷闹着要玩些什么,最喜欢去的地方是越帝的御书房,一坐便是一天,从历史古籍看到兵法君鉴,后面实在没什么可看的,便翻看起越帝陈年的一些奏折。

慢慢的六皇子还会拿着旧奏折与越帝诉说,“当年这件事依儿臣看或有更好的解决之道……”

越帝自是大喜过望,自己老来得子,还是个一看便有大出息的孩子,他重新给六皇子改了个名字。

景晟。足以看出越帝对他寄予厚望。

得子若此,瑜妃更是小心看顾,平日里六皇子的吃穿用度她都要查上数遍,时刻提防着文贵妃等人。

六皇子天纵奇才,又给日渐衰微的越王朝带来了新希望,钦天监正也多次上书,称紫微星高照,乃大吉之兆。

可不论如何,六皇子刚满六周岁,若要他继承大统言之尚早,文贵妃母族权倾朝野,五皇子亦对皇位虎视眈眈,六皇子能否平安活到成年都未可知。

是以赵雪桥认为,梁弈此举绝非是畏于一个幼童,他掳走六皇子和叶桓家眷,还是意在叶桓。

六皇子与夫人爱妾,于叶桓来讲,一方在义,一方在情。

六皇子是他越国未来的希望,对独自苦苦支撑风雨飘摇越国的叶桓来说,这也是他为之苦撑的意义。

梁国大军绝无可能绕过叶桓这道屏障深入越国腹地,此番梁弈定是带了极少人手潜进京都。

越国能称得上军队的兵力都集结在边关,掌控于叶桓之手,若此番梁弈便将越国皇室屠戮殆尽,逼得叶桓直接揭竿而起,自立为王,还是免不了一场恶战。

虽然赵雪桥此刻想不出梁弈想以此要挟叶桓什么,但梁弈既如此行事,便说明他们二人的主战场仍然是关隘,京城应当暂时无虞了,只是如此一来最可能继位的只余五皇子一人了。

思及此,赵雪桥提笔给黎诺安写了回信,与她简单说了自己的猜测,让她暂且安下心来。

另外,她嘱咐黎诺安,“如若越帝迟不露面,五皇子极可能篡权夺位,听闻越国五皇子荒淫好色,像你这般花容月貌的女子……”

落笔后觉着“花容月貌”这四个字,有些太过袒露自己心声,便想把信笺团了重写,却发现桌上只余这一张了。

他去逮了个人问道:“我房中信笺为何只剩一张了?”

那人答道:“近些日子大哥你不让我们下山,寨子里物资也不够数了,那日二哥拉肚子,便去你房中拿了些纸张,兄弟们现在都用树叶子呢。”

赵雪桥张了张嘴,责备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他回到书桌前,只得用笔将花容月貌四个字抹了黑,又在旁边写上“楚楚可人”。

看了半天还是觉得这样夸赞姑娘太过露骨,又红着脸抹黑,最终写上了“好看”二字。

“像你这般好看的女子,切要躲他远些,若是京中有何变故,可来寨中暂避,如若你不记得路,再传书与我,我让人沿路为你做些暗号。”

他又瞄了一眼黎诺安信尾的两行小诗,面上一红。

这首诗用在此处,看似是在诉说少女纷乱如麻的心事,可他却能看出黎诺安话中深意。

呆呆赶了一天路,正吃饱喝足在鸽笼里打着瞌睡,便被赵雪桥一把拽了出来。

“好鸽儿,你再辛苦些,回家再睡吧。”

黎诺安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地觉着有敲窗的声音,爬起身打开窗一看,原来是呆呆瞪着眼一下下的啄着窗框。

她有些诧异,“好呆呆,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