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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是说你身子白,那夜我……”梁弈面上也臊得厉害,生怕姜湄恼了他的失言。

姜湄红着脸看着梁弈慌乱的眼,然眉宇间却没有任何不快,她上前两步,缓缓抬起手臂,伸出两根纤长白净的手指,轻轻覆在了夜叉面具的血口上。

手指隔着面具,只堪堪触及到梁弈的唇尖,姜湄冰凉手指传递过来的温度让此刻因着窘迫而灼热的周身都舒爽了起来。

他甚至有种把这面具立时掀开扔掉的冲动,好让佳人的手指能真正地贴合在自己唇瓣上。

清风霁月,时间仿若定格在这一刻,姜湄的裙摆随风轻轻飘起,候在一旁的踏月已是对眼前这对沉浸其中的男女失了耐心,向纤雪面前靠了靠,伸出舌头舔了舔纤雪的脸。

姜湄小脸滚烫,轻声说道:“不必解释,你为人如何我心中有数。那日不过是口不择言,实非我心里真实想法。”

姜湄说罢,指尖又下滑至梁弈右颈,轻抚着伤口侧边喃喃道:“已结痂了。你是为了我,才与叶桓大打出手?”

梁弈见今夜的姜湄举手投足对他似乎很是亲昵,便也鼓了鼓勇气去捉她那只搁在他颈前的手。

梁弈粗糙宽大的手掌几乎能把姜湄的手全部包裹住,姜湄的手光滑柔软,触感微凉细腻,梁弈忍不住轻轻摩挲,心中暗叹原来这便是爱不释手的感觉。

姜湄丝毫未有把手抽离的意思,她任梁弈攥着自己的手,眼中却有悲戚隐隐闪动。

梁弈这才回过神去答姜湄的话:“是他自己挑衅,我便借机踹了他一脚。他纵容柳氏那女人与你为难,该打。”

姜湄望着梁弈真挚的眼,心头又是一阵翻涌,她平复了会喉间的酸涩,柔声问道:“你不是说要教我骑马?”

梁弈轻笑,拉过纤雪,把姜湄的手放在纤雪头上,转头去看踏月的表情。

梁弈解释道:“踏月看纤雪看得紧,平日里是不让旁人靠近纤雪的,除了我偶尔带它们俩出来遛遛,已经很久没人上过纤雪的马背了。”

“不过踏月喜欢你,自是另当别论。你瞧,它默许了。”

踏月也凑过来舔了舔姜湄的手背,似是在同她招呼道:“好好待我夫人。”

姜湄被踏月这痴情的样子逗笑,正一手一马抚摸得起劲,突然被梁弈从身后托着腰举了起来。

姜湄惊得发出了一声轻叫,梁弈的手炽热有力,双臂一抬便把姜湄送到了纤雪背上。

他自己也翻身上了踏月的背,看了看胸口微微起伏有些紧张的姜湄,安抚道:“别怕,有我在,便是你摔了下去,我定会在你落地之前接住你的。”

梁弈让姜湄坐直身体握紧马鞍,自己则骑着踏月,手中拉着纤雪的缰绳,一黑一白两匹骏马就在这空旷广阔的原野上信步而行。

姜湄吹着徐风,眼神怔怔看着梁弈挺拔的背影,两月来,眼前这人给予自己的悉心呵护,体贴入微是自己此前的十八年间都未曾得到过的。

姜湄贪恋他对自己特殊的优待,在她遇险犯难时那一声声的“别怕,我在”,看向自己时炽热的眼神。

她知道自己这一生怕是再难忘却,自己生命中出现过一个如同暖阳一般的男子,曾照亮过她原本湿冷的世界。

一想到今夜便是两人相处的最后一晚,姜湄心间又像是有如针扎一般难受,眼中梁弈的背影也被泪光浸染得模糊起来。

梁弈此时却还沉浸在适才两人亲密互动的喜悦中,对他来说,明日不亚于他的大喜之日,持续多年的战乱大局初定,此后便可带着姜湄与景晟返回大梁。

两人心思各异地溜达了一会,突然不远处山崖尖传来一声狼嚎,在边关有狼出没本是常事,梁弈不以为然,可纤雪却因着这一声嚎受了惊吓。

纤雪停了脚步,不安地踏着前蹄,还没待梁弈下马安抚,又是一连的狼叫声传来,这下纤雪彻底慌了神,发出一声嘶鸣便高抬起了前腿,想把背上的人甩下去。

姜湄手上本就没什么力气,被纤雪着一甩,握着马鞍的手也登时脱了力,眼看就要跌下马背。

梁弈的身法迅如闪电,电光火石之间也瞧不清楚他是如何做到瞬间闪身到姜湄身后的,在姜湄落地之前牢牢接住了她,一如在一品斋初见的那次一样。

怀中的清丽佳人此时惨白着脸,一双美目紧闭,长睫不停抖动,直到真切感到自己落入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坚硬却温暖的怀抱,才缓缓睁开了眼。

梁弈的目光灼灼,定定望向姜湄,此一时他竟也有些恍惚,忆起两人初见的那夜,谪仙一般的姜湄从天而降,亦是这样躺在他怀中,盯着他看。

一时间记忆如潮水一般席卷两人,姜湄不自觉地抬手,想去摸一摸那熟悉的酷似桃花的清亮眼眸,梁弈也没有阻止她,直到姜湄手指绕到他脑后,解了他脸上面具的系绳。

那凶狠狰狞的夜叉假面无声滑落,梁弈的庐山真面目现于姜湄眼前,她用手指轻轻勾勒描摹着他浓密平直的眉毛,眉峰眉尾有如刀裁。

高挺如山根隆起的鼻子,英气非凡。

薄削却红润的双唇,一如初见那晚,勾出浅浅的弧度。

惟有那双灼灼桃花目中的眼神,较那晚相比更加深邃,其中似有万般柔情呼之欲出,姜湄呼吸有些滞阻,觉着自己快被这眼波吞噬卷入。

她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似是在周身每一处回响,颈间的木坠滑落出衣领,崖柏的清香萦绕在两人之间。

她张开有些颤抖的唇瓣,喃喃说道:“我早该想到的……”手指轻抚上梁弈眼角,声音几近哽咽:“这双眼睛,我认得。”

梁弈眼中聚起笑意,弯了眼梢,故作轻浮地说道:“此前说过,小娘子若是没看够,我们换个安全的地方,如今这里安全得很,你可以尽情地看,放肆地看。”

姜湄眼角泛起泪光,压下喉头的鼓胀:“你的手臂太硬,硌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