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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姜湄竟提出和离,叶桓的期冀在这一瞬间全部化为飞灰,他心头大震,面孔甚至变得有些狰狞地嘶吼道。

“你休想!你嫁了我,就是我叶家的人,死了也要进我叶家的宗祠,你的牌位也不准供奉在别处,想要和离书,永远都不能!”

“你想逃离我?姜湄,我告诉你,便是下辈子,我也不会放你,更不会给你机会让你同其他男人在一起!”

姜湄的如画容颜被纷乱的发丝所覆,一双墨瞳若隐若现,不见她嘴唇开合,却仍能听见她清冷的声音传来。

“我并非想与你讨要那一纸文书,只求我能斩断那肉眼难见的缚身丝线,做个不必回身的纸鸢。”

说罢她抬起纤秀的手抚向脑后,牵出一缕莹如绸缎的长发,伸出另一只手直接握住了剑身。

梁弈心中隐隐惊觉她要做什么,迟疑间想收剑却发现一直柔弱无力的姜湄,握住自己剑身的手此刻似是蕴含着莫名的力量,他甚至瞥见姜湄泛白的指节与指尖。

梁弈宝剑极为锋利,姜湄的手心手指立时被划破,鲜红的血从姜湄指缝间汩汩流出,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手劲丝毫未减。

梁弈想收剑,可姜湄死死把着剑身,他若贸然抽回佩剑,怕是姜湄这只手也要废了,他惊怒交加喝道:“姜湄!你……”

姜湄却置若罔闻,扯过那缕青丝,轻轻划过锋利的剑刃,乌黑柔顺的头发无声而断,在场众人呆愣望着这一幕,再没有人言语,惟余风声依旧呼啸凄厉。

姜湄举起那缕断发,用尽全身力气朗声说道:“黄天厚土为证,姜氏嫡长女,大越怀远将军正妻姜湄,在此断发明志,愿今生种种,这些如牢笼般的身份名衔,皆就此割断。”

“世俗捆绑我一世,爱恨笑怒皆不由自己,今日我却要为自己做一回主。叶桓,你我夫妻缘分已尽,你是否答应和离,我全不在意,因着在我心中你我从此往后,已再无瓜葛。”

姜湄说罢举起手掌缓缓摊开,那缕轻柔的发丝便瞬间被风带起,飘散在空中。

她眼见着那些原本聚成一束的黑发逐渐散开,慢慢被风带上天空,直至肉眼再不可见,嘴角浅浅浮上一抹释然的笑。

她觉着周身无比畅快,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望向发丝消失的风之彼端,觉着仿佛下一刻自己亦能随风而去,去往无拘无束,心之所向的自由之地。

“蒹葭萋萋,白露未曦。所谓伊人,在水之湄……”她口中轻念着母亲常念给她的,富含她名字由来的诗,回首望向她在这世上最是难舍的男子。

她冲他露出了二人相识以来最绚烂的笑容,左颊梨涡显现。

梁弈听她极尽温柔地说道:“此生身不由己,情不能叙,来生,我定来寻你。”

说罢姜湄就着握剑的手,飞快地把细长白皙的脖颈横了上去。

梁弈只觉着这一瞬,眼中的一切事物都慢了下来,他仿佛突然失了聪,周围的所有风声、惊呼声、喊叫声都听不见了。

脑中一声声地回响着姜湄那句“来生,我定来寻你”,他眼见姜湄的脖子向剑锋上抵去,这一刻心跳骤停,他听见自己粗重的一声喘息,手中的剑被姜湄死死把住,想要收回近三尺长的剑已是来不及,他便下意识地徒手去拦。

姜湄有意躲了梁弈执剑的这一端,梁弈急中生智,用大手紧握住了剑身,手指手掌登时被锋利的剑刃割破,剑刃入肉几乎近骨。

姜湄的脖颈亦被剑刃所划破,然因着被梁弈的手指所阻,并未真正割到喉间。

饶是如此,因着姜湄抱了必死之心,左颈上仍是开出了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姜湄一直强撑着精神,如同烛火熄灭前释放出的最为强劲的光热。

对解脱的向往促着她迸发了此生最坚定的力量,这会颈间的痛楚清晰地传来,她却觉着身体与思绪一齐松弛了下来,脑中浑浊再次席卷而来,如同破碎的玩偶一般,重重向地上跌去。

梁弈松了握剑的手,剑上两人嫣红的鲜血逐渐汇聚,剑身掉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

在姜湄倒地前,梁弈俯身接住了她,怀中人脸上血色尽失,嘴角噙笑,那双清冷的眼瞳紧闭,梁弈颤抖着执起姜湄同样被剑刃划得血肉模糊的手,雪肤在刺眼的红相衬之下,给人一种透明得似要消逝的错觉。

两人手上的伤口相叠,血液交融,梁弈红着眼,声音沙哑发抖,宛如全身力气被抽了走,柔声试探着唤道:“湄儿?……”

姜湄却全然没有一点反应,仍是闭眼浅笑,胸前起伏几不可见。

梁弈蓦地抬头嘶吼:“军医!把所有军医都给本宫找来!快!!!”

随行在侧的几个鬼卫得了令,在段旻的带领下一跃而起,踏着身后梁军的肩膀向阵后疾行而去。

叶桓此时立在原地,已是呆若木鸡,他万没想到一向柔顺温婉的姜湄,内里竟是这般刚烈,亦没想到姜湄竟是对两人的夫妻关系厌恶至此,便是要自尽亦要先斩断与自己的前缘。

看着倒在梁弈怀里生死不知的姜湄,叶桓不自觉地缓缓挪着步子上前,口中喃喃喊道:“湄儿……”

柳冰清见着此状,心里大呼痛快,没想到姜湄这贱人竟如此受不得羞辱,自己几句话便激得她断发自刎。

不过不管怎样,至少自己暂时脱离了被梁弈祭旗的下场,况且这几十万人也犯不上为一个已死的女人拼个你死我活,这下若是能平安返京,她便是将军府的女主人了。

她攀缠着叶桓手臂,却突然觉察到叶桓怔怔地朝姜湄那边迈着步子走去,她连忙手上使了使力拉住叶桓。

“将军你这是做甚?眼下他们正乱作一团,我们何不趁机赶紧退回关内?”

叶桓置若罔闻,手臂一挥,柳冰清被甩了开,她见拦不住叶桓,自己却不愿靠近梁军,她对梁弈那凶神恶煞的眼神仍心有余悸,更怕梁弈因着姜湄的死迁怒于她,不动声色地缓缓小步向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