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留在澜澈苑给黎诺安作伴了,姜湄把沅梨留下伺候,黎诺安毕竟从小娇生惯养,宅子里没个婢女也是不便。
车内只有主仆三人,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光。
瑞秧看着姜湄这玉雪含情的模样,被汤婆子烘得长年净白的脸上也有了血色,红红的一小团,聚在眼下,十分动人。
看着看着,眼里突然莫名升腾起一层水雾,拭了拭眼底。
姜湄试探着询问:“瑞秧,怎么了?好端端的眼梢就红了。”
瑞秧扯了个发自肺腑的笑:“没……就是高兴。婢子伴了小姐十多年,从来没见您气色这么好过。”
姜湄不自觉地轻抚上脸颊,自己每日梳妆时也发现了眼角眉梢的变化。
如今每个幽幽醒来的清晨,自个都能感觉到胸腔中那颗心逐渐蓬勃有力的跳动,她想快些起身,去见他,去做今日的事情。
“小姐的手也不似从前那么冰冷了,三殿下真的把小姐照顾得很好。”
说着说着,瑞秧又红了眼眶。
“小姐,您终于苦尽甘来了,婢子就知道,像小姐这样好的人,和是不该过着像从前那样劳心劳力的日子。”
姜湄眉目间轻蹙了下,又全然舒展开来,把捂得温热的柔软白皙的手放在瑞秧手背上,抚慰似的轻拍着。
“都过去了,往后都是好日子。”
瑞秧笑着点头,瑞蓉也急着道:“小姐,还有蓉儿呢。”
姜湄在她圆圆的鼻头上刮了一下,“不会忘了蓉儿的。”
姜湄坐正身子,沉吟了片刻。
“不过话说回来,跟了我这么些年,我不在的时候便把我的话忘在脑后了?”
“安安娇纵惯了,要胡闹你们也由着她,叶桓是何许人,你们几个仗着有段旻护着,竟敢去招惹他。”
瑞蓉瑞秧闻言在姜湄脚边跪了下来,瑞秧躬身认错:“小姐,是婢子们莽撞了。”
瑞蓉虽然跪着,却咬了咬唇小声念叨。
“可是……婢子真的气不过!若就这么便宜了他们二人,蓉儿怕是几年都睡不好觉了!”
姜湄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蓉儿哪次在软榻上守夜,不都是我去给你盖的毯子?你还能睡不好觉?”
瑞蓉扁了扁嘴:“小姐,你这话说得怎恁像三殿下了?”
说罢她又哄姜湄道:“小姐,您别气了,我们以后不敢鲁莽行事了,这不也是看在瑞秧姐跟段统领交情甚笃的份儿上才敢的么。”
瑞秧闻言羞红了脸:“死丫头,你当着小姐的面胡说什么!”
瑞蓉做了个鬼脸:“蓉儿又没说谎,你和段护卫都亲嘴儿啦!”
瑞秧的俏脸、脖子连同耳尖都瞬时泛起了一层娇艳的红,一手捂着瑞蓉的嘴一手在她屁股上狠拍了几巴掌。
姜湄心领神会,看来瑞蓉说的话是真的了,憋着笑看她们俩闹。
马车随着几人的嬉闹左右轻晃,梁弈听见了女子的嬉笑怒骂声,回头看了两眼,勒了勒缰绳,踏月的步伐慢了下来。
段旻不解,看梁弈伸了两指向前方摆动了两下,带着队伍继续前进,而梁弈掉了马头走向马车,并排前行。
俯身撩了车帘,看见几个女子笑闹的画面,出声打趣道。
“呦,可是本宫来得不巧了,湄儿这是管教她们二人呢?”
姜湄转过头,红珊瑚为坠的步摇就在梁弈的眼前晃动,晃得他的心也开始摇。
姜湄心情好,也同他玩笑。
“是啊,我凶狠刻薄的一面叫你发现了,后悔还来得及,不然以后也日日要罚殿下的跪了。”
梁弈听了这话,心里像被猫爪子挠似的,一连行了几日路,他想同姜湄亲近亲近也不方便,这会得了个机会,只能解解嘴瘾。
贴近姜湄耳畔,梁弈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话音说。
“凶狠刻薄不算什么,你不能现于人前的一面,我也见过。”
“若是湄儿开口,让我跪着,我便跪着,只是冬日里地上冷,我去你榻上跪着可好?”
姜湄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梁弈,过了一会红霞才爬了满脸。
对待如此登徒浪荡子,姜湄也没客气,抬起软玉馨香的手,张开五指按在梁弈脸上,把他推了开,放了帘子还关上了木窗。
梁弈抚着脸上残留的温润触感,无声的笑。
沿着黛川一路向前,离了老远便能瞧见奉安城城门口聚了许多人。
他们穿着棉衣,头戴棉帽,翘首企盼着。
看见一行人的车马徐徐而来,大伙脸上露出喜色,姜湄探出头,远远地同妇人们挥起手。
山里比城里还要冷一些,前些日子落的雪积了厚厚一层,梁弈想让姜湄路上舒坦点,特意着人改了驾更宽更大的车。
车轮宽出了车辙印一指的距离,许是右侧压着了雪压得不实的地方,马车向右一歪,姜湄探出的身子也顺势向外栽去。
好在梁弈一直随行在侧,上前一把捞起她,想着反正已抵达了目的地,便没把人送回车里,而是横抱上了马背。
姜湄惊魂未定,还懵着神。
松了缰绳,手上又用了用力把姜湄身子放正,让她坐定在马鞍上,梁弈策马走了半日,虽然穿得暖,但身上也是被挂满了寒气的。
这会抱着汤婆子捂得脸蛋红扑扑的姜湄,梁弈嘴角扯出弧度,今日这形容才实是温香软玉在怀中。
瑞蓉瑞秧扒着窗子,看见此状对视一眼,退了回去,后边跟着的鬼卫等人也识相地垂下了头。
“吓傻了?”说罢拎起姜湄的手臂搁在自己颈侧。
“搂紧了,仔细摔下去。”姜湄闻言倒是听话,双手紧紧勾住梁弈脖子,随着踏月的步伐身子不由自主的摆动。
“这样太难看了,你快把我送回车里。”姜湄扭头看了看越来越近的城门,以及城门前候着的人群。
梁弈不动声色垂了眼欣赏她的窘色:“怎么,刚救了你就想过河拆桥?以往都说来日报我恩情,这会就权当当日恩当时还了。”
姜湄不依的轻捶他,梁弈把手伸入她狐裘下轻拍了下。
“老实点,眼看都到了,还要停车马换坐驾么。”
附在姜湄耳边,沙哑磁性的声线像是要顺着耳朵眼儿往里面钻。
“几日未曾抱你,我身上哪哪都难耐的很,湄儿若不想一会叫人看出我的失态,就别乱动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