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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姐美意。”

骆襄知道姜湄是为了他好,都是越国出来的,如今她已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也希望他能把这里当成真正的家,扎根入土。

“骆襄身为越国军中之人,虽然骆襄心中的明主乃是小公子,并非如今越国皇位上的那人,但追根究底,骆襄仍然曾是手染无数梁人鲜血的敌国将领。”

“骆襄不想耽误人家好好的姑娘,也从未感觉到孤独,能守在您与小公子身边,骆襄很知足。”

“此生惟愿能护着小公子长大成人,保他一世安宁,若是往后有机会,助他重归故国,手刃弑君贼人,骆襄此生,也算不负从军初心,不负黄天与厚土。”

姜湄被他一番话说得震彻,骆襄从前给她的印象有些莽撞,是个认死理、心思单纯的人。

不想他竟胸怀如此大义,倒是显得她的提议太过低浅了。

姜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尊重你的想法,好好养着,等你好了,咱们还得一道去奉安看看新栽的几百亩花田呢。”

骆襄笑得干净纯粹:“好。”

数着梁弈回来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梁帝的身体却突然出了些状况。

胡荃看过,说是这是年轻时肺里落下的病根,去年冬天太冷,这冷不丁又一暖和起来,梁帝逐年老迈的身子就有些不适应了。

梁帝近日里总是咳嗽,姜湄便绞尽脑汁翻着医书,发明了不少润肺止咳的清甜汤水,把单子送进宫里给御膳房,每天换着样的做给梁帝喝。

梁帝时常夸姜湄,说养个儿子养了二十多年,反倒不如没过门的儿媳一半贴心。

随行梁弈的鬼卫们是依正常脚力日程返回的,天气暖了,信鸽又可以送信了,每过一处驿站,驿鸽都会送个信回丰都城。

按着时日算,再有个十多日就能到了。

梁弈的归来驱散了缠桓数月的阴霾,姜湄这夜正执着两人定情的那方丝帕出神,黎诺安推门进来。

见姜湄慌乱的收起帕子,黎诺安弯了眼梢。

“姐姐,想情郎呢?”

姜湄柔柔的剜了她一眼:“越发的没规矩了,进门都不知道叩门。”

黎诺安在姜湄身畔坐定,给自己倒了杯凉茶解渴,摸了摸胸口赵雪桥留给她的木牌子,忽然也有些怅然。

“也不知道赵大哥……咳,雪桥他怎么样了,有没有想我。”

姜湄看她不自觉流露出的少女神态,忍俊不禁。

“自然是要想的,你们二人新婚燕尔,就分离了数月之久,不过俗话说小别胜新婚,我觉着……”

姜湄看自己越说,黎诺安的嘴撅得就越高,仿佛下一秒就要掉眼泪了似的,决定逗逗她。

“我觉着应当给你们二人换张更结实的床,兴许明年我就能抱上外甥了。”

黎诺安第一反应是去挠她的痒,手刚伸出去才突然反应过来,嘴巴渐渐张大。

“姐姐,你莫不是被什么魇着了?这是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

姜湄话说出口也有些羞臊,轻捂着嘴角偷笑。

黎诺安坏笑着凑近:“要我说,姐姐与殿下才该换张结实点的床,殿下忍了那么久,不光这床得加加固,最近还得叫厨房给你多炖点补品补一补,要不然人也受不住。”

两个姑娘经了人事,夜话中也掺了些荤的,笑闹了一会,姜湄才催着黎诺安回去安歇了。

躺倒在榻上,姜湄没熄烛火,就看着蜡油点点滴落,红烛渐短,好像每烧一寸,就距着他回来的日子短一寸,就这样在满心的思念与期冀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梁弈回来时,城门已关,他如果叩开城门,那么他深夜归来的消息必然闹得满城皆知,皇宫里也要闹出动静来。

不想惹那些不必要的麻烦,他此刻只想赶回去见她,看看她是瘦了还是胖了,一路上一直想象着她见到自己时的千百种表情。

他迫切的想知道她会用哪一种。

太阳落山时,梁弈看着距丰都没剩多少里路了,就摸着黑策着马跑得更加起劲。

踏月识途,近了丰都后就兴奋得不行,四蹄倒腾得更加勤快。

可眼下人能翻城墙,马却不能。

梁弈撒开了踏月的缰绳,心中虽有些愧疚,但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兄弟主仆之情了。

“今夜你就在城外自己玩一晚,明早一开城门就能回家见纤雪和孩子了,你一个遭点罪总好过咱们俩一起遭罪。”

踏月气得咬着梁弈的衣襟不肯松,见它油盐不进,梁弈索性撕了衣袍任它叼着,三步并作两步飞身上了城墙。

踏月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骂得很是难听。

城墙上巡守的跑过来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样。

挠了挠头,大半夜的,谁家的马叫得这么难听。

不想惊动旁人,梁弈跟做贼似的直奔涤心斋,他清楚夜里鬼卫值夜布守的位置,凭着轻盈的身法钻着死角,摸到了姜湄屋前。

房里的两个女声正商量着要换床,梁弈被迫听起了墙根,听着他心心念念的皎月如今已经学会了插科打诨,梁弈强忍着思念,等到黎诺安离去,瑞蓉瑞秧也回去睡了,他才推门而入。

梁弈见屋里一直亮着光,还以为姜湄没睡,走近一瞧,才看见她皎洁的面庞在映着烛火的光亮与跳动,嘴角噙着笑,已经睡熟了。

相思日夜折磨着他,仿佛在心间生出了一根根荆棘,互相纠缠环绕,一旦触及就针扎似的疼,却好像在见到她的一瞬,都收回了刺,长出了红花绿叶,皮肉相融,汇成了一株。

在她榻边坐下,见她垂在枕边的手扔握着自己的帕子,梁弈心头被柔情填满,怕吓着她,只能轻轻唤起了她的名字。

“湄儿,醒醒。”

睡梦中的姜湄听见梁弈唤她,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许是今天与黎诺安开了荤玩笑,姜湄今天梦里的梁弈正赤着上身练剑,肆意的汗水自他鼓胀的肌肉上渗出,又顺着麦色的肌理汇聚下滑,看得姜湄嗓子发干。

“湄儿,我回来了。”

姜湄猛然睁开眼,做了这种梦,突然被人唤醒,她有种莫名的心虚,双颊酡红轻喘着气,双目逐渐聚焦于榻前坐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