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梁弈走后,姜湄经常每日不等瑞秧来叫就自然醒了。
今天许是睡梦中的两人不断徐徐的互相度着对方的体温,绷了数月的心弦也松了下来,这一觉两人睡得格外沉。
早上瑞秧和瑞蓉端了梳洗的热水进来准备唤姜湄起身时,双双愣在了帐外。
姜湄榻边月白的纱帐之后,是若隐若现相拥而眠的男女,锦被之下裸露出男人坚实的肩颈,两个丫头只看了这画面一眼就满脸通红的跑出了卧房。
隔着屏风看向卧房锦帐之中睡到这个时候还没有清醒迹象的两人,瑞蓉急得快掉了眼泪。
“怎么办啊瑞秧姐……小姐,小姐不可能会做这种事啊……三殿下马上就要回来了,小姐怎么,怎么可能和别人……”
瑞秧也咬着指尖跺脚:“我怎么知道……”
瑞蓉瘪着嘴继续叨咕:“小姐糊涂了,三殿下那么好的夫君,天下无二,怎么就忍不了这最后的十几日,那榻上的男子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呜呜……”
瑞秧捂住她的嘴:“姑奶奶,你可千万别声张。”
瑞蓉根本忍不住,抹起了眼泪:“我就说么,小姐房里半夜有响声,还叫水,不让我送进去,我昨夜如果劝住小姐就好了……肯定是这个奸夫花言巧语迷惑了小姐……”
两人虽算不上大声密谋,但却一字不落的进了五感灵敏的梁弈耳朵里。
他原本搂着怀里的温香软玉,睡着她柔如云瓣的软榻,懒得不想起身,看她睡得香甜也不忍吵醒她。
可两个丫头越说越离谱,敢情把他当成奸夫、采花贼了。
抽离她颈下的手臂,梁弈坐起了身。
不想再穿那些又脏又臭的衣服,他把姜湄的睡袍披在了身上,遮挡住了裸露的皮肉。
“你们两个,不如进来当着你们小姐面,再细说说本宫这个杀千刀的,是如何花言巧语采了自家的花的?”
瑞蓉和瑞秧被朗如洪钟的男声吓得一声惊叫,听清音色才觉着与三殿下相像。
瑞秧壮着胆子问了句:“你是……”
姜湄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发生何事了?”
梁弈见她醒了,在早春的暖阳之下看着比昨晚更加生动清雅的脸,睡眼惺忪的迷糊着,觉得分外的让人爱怜,不舍移开视线。
在她唇瓣上轻啄了下,引得佳人俏脸一红。
“大清早的,你别……”
梁弈轻笑:“既被认作了采花贼,总该是要敬业些的。”
瑞秧和瑞蓉这才确定了屏风后的男人当真是梁弈,瑞蓉又惊又喜,亮着嗓子喊了句:“真是殿下回来了?”
姜湄这才反应过来,外室站着自己的两个丫鬟,看了看天色,面上红意更甚,听了梁弈的调笑,也大概猜出了几分。
“怎么睡到了这个时候……是不是叫她们两个看见了?”
梁弈挑了挑眉:“这两个丫头倒是心里向着我,还以为你有了旁的裙下臣,为我打抱不平来着。”
姜湄把下巴尖搭在他肩头,拧了他一眼,又冲外间提声说了句。
“瑞秧,瑞蓉,先去给殿下烧池热汤,让他洗去风尘,一会再通知阖府殿下归来的消息。”
景晟今早正带着花花在后园下泉,就听着马棚边上的小门咚咚的响。
平日里若不用马,这扇门都是关的。
一人一狗凑近,听着撞击声越来越大,景晟腿太短够不着门闩,站在那喊了两声,屋顶上便跳下来了个鬼卫。
鬼卫帮着把门打开,只见一匹黑身白鬃的骏马一跃而起,鬼卫眼疾手快,拎了景晟躲开。
踏月纵身一跃进了马棚,马鞍上还拴着梁弈的一些杂物,装水的葫芦、装干粮的皮袋子、弓箭暗器。
景晟瞠目结舌的看着踏月围着纤雪直哼唧,缓缓张着嘴走上前去,呆呆地问了句。
“踏月,你咋自己跑回来了?我师父呢?还活着么?”
提及梁弈,踏月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踢踏着前蹄不断鸣叫,景晟也听不懂,迈开步子就往涤心斋跑。
推开姜湄卧房,空无一人,见着汤池那屋的烟囱咕咚咕咚的冒着烟,景晟直接闯了进去。
进门处有屏风阻着,景晟便站在屏风后面扯着脖子喊。
“姐姐,你快去看看吧,踏月自己跑回来,我也听不懂它说的什么,它情绪十分激动,我怕是师父有难啊!”
姜湄正坐在她那个小板凳上给梁弈搓头发,梁弈笑着冲门口喊了句。
“好晟儿,有孝心,师父没事。”
听见梁弈声音,景晟也不管什么礼数不礼数的了,绕开屏风就走了进去,看见梁弈安好的坐在池边任姜湄给他洗头,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上去扑通一声跪下,搂住了梁弈的脖子。
姜湄看这一幕看得眼底发酸,景晟这孩子,年幼遭逢巨变,与自己和梁弈相依为命,与其说是师徒姐弟之情,倒不如说彼此之间早已一如父母亲子般情深了。
“师父……你终于回来了,晟儿一直都听话,好好读书习武,不敢有一日怠惰,只求师父能早日平安归来。”
梁弈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顿了顿说道:“你这话为师是信的,只是晟儿,为师走后你食欲这般好吗?这背都厚了几分,若是再胖下去,便承不了师父的游龙剑了。”
景晟憋红了脸,放开梁弈嘟着嘴瞪他。
姜湄被二人逗笑,又问梁弈:“是了,昨夜你人是回来了,你把踏月扔哪了?”
梁弈叙述了一遍他独自翻墙,把踏月扔在城墙下的事。
景晟笑得直揉肚子:“怪不得踏月嘴里嘶鸣不停,我刚才还当是它有什么急事要告诉我,原是受了师父欺负,寻人告状呢。”
梳洗过后,梁弈又恢复成了那个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的美男子,依依不舍的同姜湄话了别,进宫复命去了。
姜湄这次没陪他进宫,想着他们父子也数月未见,该好好陪梁帝说说话。
姜湄特地嘱咐了梁弈,梁帝最近身体不适,万不可惹他生气,自己在家中候着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