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不了这么多了,你们马上做好对接工作,务必配合好省纪委的工作人员,按照他们的要求,把这件事处理好。”
高延宗知道,王一昆这关是过不去了。
“好的书记,我马上安排。”
挂断电话后,高延宗在思索着如何跟王一昆沟通。
片刻后,他决定返回办公室,并让王一昆半小时后到他办公室找他。
王一昆让秘书守在高延宗的办公室门口,等高延宗一到,他就立即赶了过来。
“书记,文山书记怎么说?”
王一昆迫不及待的问道。
“把门关上。”
高延宗指了指门。
王一昆连忙把门给关了起来,但内心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一昆部长,省纪委这次要动真格的了,他们已经初步掌握了你的情况。”
高延宗说道:“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你现在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有些事该处理的赶紧处理,我会让市纪委的人给予你充足的空间。”
王一昆脸色顿时苍白一片,惶恐道:“书记,您可要救救我啊,我求您了……”
“王一昆,你别糊涂了,这是省纪委在查你,你觉得我能够救你吗?”
高延宗说道:“从他们决定在网上公布消息开始,他们就断了我打招呼的机会。他们这是铁了心的要办你的案子,我打电话已经没有了意义。”
“我只跟你强调一点。省纪委的反馈消息,是我让文山书记私下打听的,按照相关规定,是不能给你本人说的,念在我们同事一场的份上,我提前告知了你,对你也算是恩至义尽了。不该说的话不要说,否则不仅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会加重你的量刑,我相信这一点你非常清楚。”
“当然,到时该打的招呼,我也会帮你打的,尽量帮你争取最低的量刑。”
“好了,你赶紧去处理事情吧。”
王一昆努力的让自己保持镇定,他知道高延宗说的是事实。
“书记,您放心,不该说的,我坚决不会说一个字,我只求您帮忙照顾我的家人。在我量刑的时候,帮我多说说话。”
王一昆认真道。
高延宗是市委书记,位高权重,虽然他给对方送了一些钱,但他却不能说出来。
否则不仅不能算检举立功,还会遭到高延宗的报复,甚至他举报的内容也会被对方人为的修改。
到时候量刑的时候,也会加重。
“你放心,该打的招呼,我肯定会打。”
高延宗说完,就没有再出声。
王一昆给高延宗鞠了一躬,就退出了他的办公室。
等王一昆离开,高延宗就打给了卢文山。
“务必盯紧了王一昆,在省纪委的人没有接手之前,一定要保证他人在义阳市。”
高延宗叮嘱道。
费峰的事情,不能再次上演,否则他不好交待。
“书记,我建议直接让人将他控制起来,以免出现意外。”
卢文山说道:“我们已经接到了省里的通知,可以适当的采取相关措施。”
“还是让省纪委的人动手吧,我们只需要把人盯紧了,不让他出现意外就行了。”
高延宗并没有同意。
“好的书记,我马上安排。”
卢文山不好反驳,只能按照高延宗的指示去做。
王一昆下楼后,发现市纪委的人已经在远处盯着他。
不过他没有理会他们,他要赶回去处理一些东西,销毁一些核心证据,尽量的减轻自己的问题。
市纪委的人接到任务,只是远远的跟着,并没有采取什么措施。
王一昆在返回家的路上,打给了罗章文。
“一昆部长,到底什么情况,事情不是已经摆平了吗,省纪委怎么又在网上发布了这样的消息?”
电话刚接通,罗章文的话音就传了过来。
“章文局长,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王一昆说道:“你当过市委书记,跟省里一些领导关系很好,你一定要拉我一把啊,在义阳市,我可是对你言听计从、忠心耿耿。很多事情,都是我来做的,连一些不好开的口,都是我开的,不好做的事情,也都是我做的。还希望你念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拉我一把吧!”
王一昆的话虽然是在哀求,但里面却包含了威胁。
“王一昆,你要冷静,这些事你必须自己扛下来,你把我拉下水,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你抗下所有事情,我还能帮你跑跑,争取减轻处罚。另外,等你的事情处理结束,我会给你两任前妻各打去两百万,让她们把你的孩子抚养成人。”
罗章文劝说道:“你进去后,他们就没了收入来源,你违法违规的所得也都要被追缴进国库,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你的家人就有保障。”
“希望你好好考虑,能衡量清楚。”
“罗局长,你就不能利用你的人脉,帮我一把吗?”
相比这些承诺,王一昆更渴望自由。
“我肯定会利用我一切的人脉来帮你,但我们都要做最坏的打算。如果运气好,你自然没事,倘若我无法保你,你就要考虑清楚其中的利害。”
罗章文说道:“这是眼前最迫切的事情,我们必须要达成一致。”
“罗局长,您放心,我不会出乱说的,有些事情我会扛下来的,我只希望你能够全力以赴的帮我。”
王一昆说道。
“我明白,兄弟,好好珍重。”
罗章文说道:“你赶紧处理手上的事,我这边也在找人帮忙。”
王一昆把一些关键东西销毁之后,坐在地下室,一瓶又一瓶的将五粮液、茅台等名酒打开,往下水道里面倒。
这些东西价值高,很容易提升他贪污受贿的金额。
等省纪委找到王一昆的时候,王一昆还在撅着屁股往下水道倒酒。
“王一昆,我们是省纪委的,请跟我们走一趟。”
工作人员亮出证件。
王一昆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省纪委的工作人员时,身子还是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他知道,自己的仕途就要到此为止了。
很快,王一昆被人带走。
翌日。
省纪委发布情况通报:义阳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王一昆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王一昆被省纪委带走,一些与他交往密切的企业老板和党员干部都惶恐不安。
他们怕自己的一些事被王一昆交待出来。
江一鸣得知王一昆被带走,并没有丝毫的意外。
他与王一昆刚打交道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品行不正。
可惜的是,现在才被查,让他多逍遥了几年。
巡审联动试点工作还在推动中,江一鸣一直在关注这件事。
尤其是鲤鱼山水库项目,他一直在盯着。
之前已经调查到一些情况,现在进一步的深入调查,将拿到更多的证据。
市纪委常务副书记卢汉生向他汇报相关情况。
这次试点工作主要是由市纪委牵头落实,市审计局全力配合。
卢汉生作为常务副书记,亲自在抓这件事。
很多信息都要汇总到他这里。
“市长,我们今天接到陈秘书长的电话,关于鲤鱼山水库项目,他要求我们不要过于深入的调查,把精力放在其他项目上。”
卢汉生说道:“卢文山书记也亲自给我打了电话,做了类似的提示。”
“陈春森和卢文山应该是受了高延宗的指示,所以才相继给你打招呼,让你不要深入调查鲤鱼山水库项目的事。”
江一鸣说道。
“鲤鱼山水库项目应该是罗章文手上的事,而高书记和罗章文关系一直不和,为何他会阻拦调查呢?”
卢汉生不解道。
“我猜测罗章文和高延宗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才出面阻止调查该项目的腐败问题。”
江一鸣说道:“而罗章文很可能牵扯其中,我们必须抓住这一机会,把相关的情况调查清楚。”
“既然高书记不想让我们调查,那么我们表面上就松散一些,私底下再查找关键性证据。等我们充分掌握证据证明罗章文涉嫌违法乱纪,到时候直接将证据交给省领导,高延宗即使想要阻拦,也没有了意义。”
“好的市长,我马上去安排。”
卢汉生点了点头,就去执行了。
另一边。
无纺布产业园也在逐步推进中,洁宝公司正式落户新平县,并于明日开工。
高延宗原本打算亲自到场的,结果省里有事,他临时改变行程,赶往省里去了。
而后他委托江一鸣代表市委市政府参加签约仪式。
洁宝等十一家公司正式落户新平县,大部分涉及末端产业,主要生产卫生纸、防护服等日常用品。
江一鸣到达现场,新平县县委书记杨浩亲自迎接。
相关仪式举行的非常隆重,不仅市一级媒体前来采访报道,连省里的主流媒体也对此进行了报道和宣传。
而且媒体将新平县称呼为无纺布之都,对外宣传报道。
之后,新平县便有了无纺布之都的称号。
江一鸣与屠鑫石等人举行了会面,签约了相关协议。
仪式结束之后,江一鸣则到玉沙酒厂调研。
县委书记杨浩亲自陪同。
“一鸣市长,到下面的县区工作,和市局真的大有不同。”
杨浩说道:“到了新平县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充实。”
“每天从早忙到晚,行程排的非常满,各个方面的事情都要管,不像市局,只管某一条线上的事情,工作相对单一。而市区一把手,则要面面俱到。”
“你在市直单位工作,只有那么几个人在围绕你处理事情,大家都有分工,各忙各的,你的工作任务自然不多,而到了下面的县区工作,每天至少有几十个人围绕你的事情在准备忙碌。比如你下去调研,相关单位要围绕你的调研点进行规划路线,对调研点周边的环境进行整治,还要写点位介绍等等,把这些人加起来,人数更多。”
江一鸣说道:“所以,下面的县区非常锻炼人,既能让我们了解基层的真实生活,也能让我们在处理各种棘手的事情中成长。”
“是的,很多事情都非常复杂,处理起来非常麻烦吃力,如果基层经验工作不足,很容易出问题。”
杨浩说道:“虽然我比你年纪大,工作比你时间早,但在基层工作经验方面,我远远不如你,所以我要向你多学习,有不懂的地方,多向你请教。”
“工作经验是积累的,你刚到县区工作,适应一段时间就好了。”
江一鸣说道:“县区一把手的权力非常大,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土皇帝,这里一切都由你说的算。八十万人的大小事,由你来为他们做决定。所以,我们身为党员干部,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否则做出的决定,可能影响着数十万人的生活。”
“对了,我听说关于张云涛贪污受贿一案,新平县很多干部牵扯其中,形成了窝案,你们新平县一定要处理好。”
“窝案的发生严重损害新平县的公共利益和各部门的正常管理活动,破坏了社会公平和正义。你们在处理相关干部时,一定要严宽兼顾,对于那些犯罪情节较重的人,也务必追究到底,形成震慑力。”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共有6个县直一把手,5个乡镇负责人牵扯其中,其他副科级以上干部有37人牵扯其中,牵扯的面非常广,我们也在考虑严宽兼顾,对于一些涉案较轻,金额较小、主动交待的干部不予处理。”
杨浩说道:“我们市里定的额度为十万元以下的干部不再处理。”
“十万元的标准太高了,还是以三万为标准吧。”
江一鸣说道:“虽然我们要考虑新平县官场稳定,但不能任由那些犯了罪的干部逍遥法外。所谓“保持稳定”的论调,实际上是对涉事官员的一种隐性庇护。而“法不责众”的核心在于使法律沦为形式上的装饰品。必须明确的是,官场的稳定并非取决于个别官员,只要政府机构的架构得以维持,官场的稳定便得以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