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部长,回来陪儿子呢?”吴郁明首先打招呼。
方晟笑道:“是的,你也难得回京都陪家人啊。”
两人握了下手,看看机票正好同一个航班,遂坐到角落里聊天。
“这场雨下得太突然,天气预报根本没发挥作用。”吴郁明道。
方晟道:“京都的天气总是这样,说变就变,一点预兆都没有。”
吴郁明会意颌首,隔了会儿道:“方部长喜欢一成不变,还是推陈出新?”
“长江后浪推前浪是大势所趋。”
“是方部长个人看法还是于家共同认知?”
方晟反问:“吴市长是否认同?”
吴郁明没有立即回答,深思有顷,道:“美国政体之所以稳定而持续地运行数百年之久,并非所谓三权分立的先天优势,而是以宪法为核心的法理精神,尽管后来有那么多条修正案,而‘不变’是重要前提。只有大家都尊重既有规则,游戏才玩得下去。”
“我听出来了,吴市长喜欢推陈出新。”
“若非韩子学书记注重年轻干部的培养,方部长也不会一步步走到今天吧?”吴郁明道,“如今方部长也关注年轻干部成长,在江业、顺坝、红河都有提拔任用;我也喜欢朝气蓬勃的名校大学生,和他们一块儿闲聊特有意思,能学到很多新知识。不是说嫌弃年纪大的干部,谁都有老的时候,关键在于什么时候做什么事,该工作就工作,该怡孙养老就爽爽快快卸掉包袱,你说眼下时兴的互联网金融、网络借贷,靠人行那班人均年龄五十二岁的领导班子,能搞清楚怎么回事儿?更不要说出台监管措施了。”
方晟表示赞同:“是啊,十年前我玩互联网是三滩镇最溜的,什么时兴的江西一学就会;去年安装手机银行,我连续琢磨了三个晚上才勉强弄清楚怎么回事儿。年轻人接受新生事物就是快,没办法。”
“所以……”吴郁明看着他微笑。
方晟点点头报以微笑:“如你所想。”
“我敢向你保证,吴家从开始就致力于反对那件事,并争取到相当数量的支持者,如果于家肯加入……”吴郁明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方晟也以微弱的语调道:“于家也在做……”
两人均迟疑一下同时握手,隔了会儿心照不宣各自找安静无人的角落打电话。
本来几大家族尽管面和心不和,私底下也有沟通管道,使得发生冲突或爆发危机时不至于让事态向最坏的方向发展。然而近年来随着于老爷子等老一辈逐步退隐,沿海派、保守派等势力崛起,政局发生新的变化,原来的沟通管道逐渐被淡忘,以至于绿袖夜总会事件发生时,于、白、宋三个家族竟找不着中间人缓冲,最终不得不靠远在双江的方晟。
此次半隐半露、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换届新方案出台后,在最高层核心圈引起很大争议,饶是如此,大家恪守组织纪律以及约定俗成的规定,如政治局委员之间不准相互串门、高层领导不得私下聚会、领导聊天必须有秘书在场等等。因此尽管于家判断吴詹两家应该持反对态度,但猜测就是猜测,除非得到当事人亲口证实,一旦误判会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
这回偶然的邂逅,对于、吴两家来说不啻于及时雨,能根据反对阵营实力状况调整策略,继而推进方案的变更。
飞机抵达潇南机场,两人上车前为愉快的合作客气热情地再次握手,不过心里都明白,此一时彼一时,对于吴两个家族来说,合作是暂时的,对抗是长期的。作为新生代后起之秀,打败对方才能争取到更大的上升空间,这是金字塔式官场生态中残酷的现实。
驱车来到徐璃精心装饰的“爱的小屋”。面积只有八十平米,每个角落、每个细节都透出精致和温馨,卧室甚至没有电视机,一张豪华气派的水床几乎占据整个房间。它不仅具有普通水床的舒适、完全贴合身体曲线等特点,还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功能,如恒温加热、波浪按摩、电动机械等,那些稀奇古怪的情趣装置,能在欢爱增添不少刺激。
当晚方晟兴趣盎然体验了一把,徐璃更加被弄得如痴如醉,神魂颠倒,事后陷在松软的水床里久久说不出话来。此时的她完全撕掉“冰山美女”面纱,目光里只有沉醉和愉悦。
“过会儿来第二次?”方晟故意逗她。
半晌她才缓缓摇头:“美好的感觉……一次足够,相比累极而眠,我更愿意在余味中入梦。”
方晟抚弄着她的身体感叹:“这样精妙绝伦的‘名器’,真该让更多男人品尝才对,否则对不起如此巧夺天工的构造。”
“我研究过古籍,古代不少名躁一时的妓院头牌都身怀‘名器’,我如果跑到京都那几家夜总会、浴城,也会吸引大批恩客。那有什么关系?‘名器’不需要好的体质和耐力,毕竟能坚持三分钟以上的男人并不多,一天接待十多个根本不在话下,没准还能腾出时间逛街呢,比做领导干部快活多了。”
方晟大笑,道:“难得你看得这么透彻,至少不用担心失业了。不过呢也有不确定性,要知道出入那些场合的有些心理有问题,有些有特殊嗜好,还有人高马大的老外……”
徐璃手指在他胸前划了两下,道:“说说而已,你以为我真会去那种下作的地方,被无数男人玩弄?不如死了算了!我想过我俩的未来,其实我俩根本没有未来!冯家一直想把我调到京都,若进不去就在冀北省委谋个职位,总之要让我离你远远的。真可笑啊,他们不知道一个女人的心拴在男人身上后,空间并不是问题,虽然如此也会造成很大障碍,没准一两个月才能见一回,‘名器’真的要凋零了……”
以徐璃冷漠矜持的性格能说出这样情意绵绵的话实属罕见,方晟内心无限感动,紧紧搂着她道:
“别犯傻,天底下优秀男人很多,方晟不算什么。如果摆脱不了不幸的婚姻,就勇敢寻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多看多找多试,没准能遇到让你依赖一生的好男人。”
她淡然一笑:“我何尝不知道你是个花心大萝卜,那又怎样?该生气的是赵尧尧和白翎。优秀男人虽多,我未必能碰上,纵使碰上了也未必是我的菜,就算菜装进了盘子,能不能挺过三分钟还两说……”
方晟忍不住卟哧一笑。
“很好笑吗?对我来说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啊,以前经历过的三个男人,每次我都没什么感觉的,偶尔刚刚有了点感觉,才发生已经结束了。年轻时重情不重性,随着年龄的增长,性的地位愈发重要,情反而因性而产生,你说对不对?”
想想樊红雨和鱼小婷都是因性生情,方晟不觉点头称是,补充道:“专家都承认和谐的性有助于婚姻幸福,反过来理解就是,不和谐的性会导致婚姻破裂。”
“我的婚姻就因为性而破裂,”徐璃道,“寻寻觅觅到三十多岁,在即将迈入中年女人行列前居然遇到你,居然能挺住三分钟,我觉得自己很幸运了。如果调到外省会不会继续寻觅?肯定不可能。身为厅级女干部不停地挑选男人,很快名声就会臭掉,我不敢承受那样的后果。所以你将是我最后一个男人……这个表述没毛病吧?”
方晟手指从她高耸的胸部慢慢下滑,道:“没毛病,我也很想持续跟踪下去,看看‘名器’之花什么时候凋谢。”
“也许六十岁还能保持旺盛的战斗力,你呢?”她俏皮地问。
“只有多看几眼了。”他苦着脸说。
闲聊了会儿,徐璃还是不肯第二次,双手环绕在他腰际惬意甜美地睡着了。清晨醒来,两人神清气爽准备来个晨练,不料手机响起,竟然于道明打来的。方晟做个噤声的手势,下床站到窗前接听。
“旁边有没有人?说话方便吗?”于道明一付心急火燎的样子。
“没事的,二叔有事请讲。”
“赶紧带十万块现金过来,我在塘宁区益霞小区九幢806室,要快!”
方晟不觉愣住,试探道:“您不是住省委宿舍楼吗,怎么跑那么偏僻的地方?而且您要现金干嘛?”
于道明突然少有的暴怒:“叫你带就带,哪来这么多废话!”说罢便挂断电话。
绝对有蹊跷!
于道明在于家三兄弟里性格最为随和率真,骨子里透出大家族子弟玩世不恭和与世无争的气质,平时待人亲切温和,绝少象别的领导干部动辄声色俱厉,身边工作人员都很少听到他说重话。
于道明对方晟的态度更随便,身为于家长辈非但从不指责方晟花心,反而经常拿那些女人开玩笑,还帮方华解决了小师妹的调动问题。
刚才那声怒叱,连被窝里的徐璃都听到了,见方晟收起手机发呆,轻声问:“是于省长的电话?”
“对了,昨晚他有没有出席活动或晚宴?”方晟问。作为省正府副秘书长,徐璃精确掌握省领导每天的行踪。
“据我所知没有。现在除了特殊情况,原则上周末都不安排公务活动。”徐璃说。
方晟皱眉道:“那就怪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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