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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江南一带的的汛期来势汹汹,各部门各单位已经做好了防洪准备……广大市民出行注意安全……”放在桌上的电视机断断续续地播放着新闻,窗外的啪啪雨声让女主播的声音更加的朦胧。

单歇暮按大了电视机的声音,信号带来刺耳的沙沙声。房间内的水壶烧热了,她去倒了一杯,放在桌边凉。

床离窗台不远,木质的窗框因为连日的大雨已经支撑不住渗透了进来,原本就不白的墙壁染上了更加暗黄的水渍。

单歇暮过去弯腰把堆在那里的登山包放到了衣柜旁,包碰到衣柜,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

随后她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坐回了床上,双腿交叠着。

刚刚停下不到五分钟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单歇暮皱眉去拿,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打开了静音。

这时有人来敲门,她眉间动了一下,套了一件外套,拿上钥匙出去,她顺手把身后的门关上,对面前的人说,“去那边沙发说。”

穿着红色外套的妇人,一边走一边说,等到了转角的沙发休息区,她已经大概明白了她带来的消息。

“这么说,是走不了?”她坐了下来,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是还是有些发闷。

“是咧,这雨水太猛咧,隔江断海一样,我都问过人了,都说走不了。这钱还给你。”妇人从兜里拿出一个纸袋,把一千块钱递给了她。单歇暮没接,“是不是我早几天来,还能进?”

“应该能,但是你进去了也未必能出得来了。”她好奇看了她一眼,“姑娘去那个大窟山干啥咧?从这里到进山也有好一段路要走。”

“寻人。”单歇暮黙了一下,“这雨几天内能停不?”

“哎,姑娘,你真会开玩笑,这雨傍晚可能就会停了,不过它很快又会下起来,得下两个月呢!雨停了,这水也泄不了那么快。姑娘,你还是过两个月再过来吧。这寻人,也不能不要命呀。”

“嗯。”单歇暮应了一声,有些无力靠在身后的沙发上,“这钱你拿着吧,下次还找你。”她闭上了眼睛,一副逐客的模样。

身边的妇人有些讪讪,窝在沙发上的小姑娘奇怪得很,但是她也不是贪财之人,已经拿了她的五百块钱了,剩下这些她也知道不该拿,于是就把纸袋子悄悄放到了她的身边,就走了。

墙角根传来一阵一阵潮湿的霉味,闻着闻着也就习惯了。

单歇暮此刻心烦意乱,心情极端的不好,想着那洞是不是也被淹了,他,是不是也搬家了。

河流的水如此污浊,他定是要无比的嫌弃。说好了出去就会回来找他,她却食言了。他是怨她,还是早就忘记了她已经另外寻了一个人带在身边呢……

若是,他来找她了呢……隔着汪洋的洪流在山头上遥望等待她呢?

单歇暮睁开了眼睛,心跳加速了一会,随后又嗤笑一声,哪个山头啊,这么飘渺的事情。

就连这没日没夜的大雨也似乎在冥冥之中告诉她,遇见他,就是南柯一梦,梦醒了,人也该散。

可是若从未见过光明,还可以忍受黑暗,但是若见过了光明,又如何忍受黑暗呢。

她起身,看到了身边的纸袋子,顿了一下,拿了起来回了房间。放在桌上的水已经凉了,她一饮而尽,随后就窝上了床。

没关系,她就等,等到雨停,等到水干。

等待这个事情,她最是擅长。小时候漫长的黑夜也是这么一点一点地等过去的。

突然她就想起了小时候那年的冬天,太阳早早就落下了,昏暗的电灯,晃了几下就暗了。从通风窗吹来的风又冷又硬,戳到她的前心后背生疼。

带着湿淋淋的流水,她跑进了卧室,钻进了被窝,整个人都颤抖。

混着垃圾袋、电线杆和树枝树叶的声音如同魔鬼一般从裂开的窗户张牙舞爪地朝闯进来,墙上的吊钟滴答滴答的声音,成了她唯一的寄托。

只是整点的钟声想了一下又一下,她也没有等到人。她硬是一整晚都睁着眼睛。

都说害怕黑暗就闭眼,她偏不,她就瞪大了眼睛在黑暗中等待着微弱暗淡的太阳一点一点升起。

无数个夜晚她都能等待和熬过去,现在这两个月又算得了什么呢?或许唯一区别的是那时候是绝望的等待,现在是带着疯狂和破釜沉舟。

房间里的灯彻夜亮着,通宵过后就是无限的疲惫,单歇暮拉开窗户,吃了几口面包,终于睡了过去。也许是夜里想得太多,小时候的事情进了她的梦里。

她梦到了浑身酸痛的自己就像一个木偶人一样,看到了紧闭了一晚的大门从外面打开,面容憔悴却意气风发的中年女人,拎了一杯豆浆和两个包子放到她手里。

风风火火地打开卧室门,叫骂她穿上鞋子,赶紧吃完早餐去门外等校车。

打了个哈欠后,带上门,紧接着一阵沉寂。小女孩小声说的话全部被推拒在了她关上的门外。

她看着紧闭的门,想到今天到的家长会,沉下了眼,姑姑已经睡了,就不叫了。

她从沙发下拽出了粉色的小鞋子,用纸巾擦了擦上面沾的泥,穿上,校服也穿上,背着书包,站到了门口外。

其实她一点也不想去上学,乱糟糟的同学,凶巴巴的老师,冷冰冰的教室。

“单歇暮居然没有换衣服,大家看呀!”

“咦——好脏,不要和她玩。”

“她头发好乱,她妈妈不帮她梳头发!”

……

她坐在凳子上,沉默低着头,一下一下扣着手指头,然后悄悄看了一眼四周,把沾了墨水的袖子卷了起来。苍白没有血色的手腕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这样嘲笑她是为了什么呢?墨水是他们打翻的,衣服他们也隔天换一次,林嘉还拿校服袖子擦鼻涕,她觉得墨水比鼻涕要干净。她也不需要他们和她玩。

语文老师在班上拿出了她的作文,说她是她教了这么多年以来最特别的孩子,记事作文被她写成了幻想作文,问她为什么这么笨,连个作文都写不出来,就是比她低两年级的小朋友都比她写得好。

她低着头,听着周围同学的笑。

他们什么都不懂,为什么朋友就一定是身边的人,为什么最要好的人一定是朋友,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些总在背后说人坏话的“朋友”。

梦境光怪陆离,她睡得很不安稳,直到,她看到了白筵。她的好朋友,来了。

只是,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人,那张脸她无比的熟悉,金发的小姑娘坐在他身上,抓着他的肩膀,冲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然后一个眨眼,他们就消失了。

单歇暮惊醒了,心还在快速地跳着。她摸索着手上到疤痕,心才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