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酒店临海,三十三层宴会厅,180度海景,底下是酒店的后花园,高处往下看,一片紫蓝色的海洋。
单歇暮坐在小花园里,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淡漠地看向远方。
海风一阵一阵荡漾过来,小花园里的植物在适宜的灯光下显得朦胧迷离。
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她站了起来,不紧不慢地走到一个角落,淡淡地说:“把照片删了。”
坐在花篮里的少年应声抬起头来,暖橘色的灯光像夕阳一样照在他身上,他看着她,迎着灯光,乌黑的眼睛水做的一般,眼睛又湿又润雾蒙蒙的,清秀的脸庞好像有些意外又有些窘迫,莫名的,显得有些可怜巴巴。
这双眼睛和记忆里的那双相像得不可思议。
直到这一刻,单歇暮才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了,撕开了的口子,不是关上了就能如初的。妄念打开了,就只能是如洪水猛兽般,吞噬一切。
她舌头抵住上腭,内心深处有些东西在蠢蠢欲动地出来,就好像迷了眼睛一样靠近了他几分,恍惚间,手摸上了他的眼睛。
少年直勾勾看着她,也不躲。
鬼使神差,单歇暮问了一句,“你几岁了?”
“二十。”
少年满脸通红看着她说:“姐姐,我对你一见钟情,可以考虑一下做我女朋友吗?”
晚风吹得迷人眼,单歇暮灼灼看着他的眼睛,心底的冲动汹涌而来,她勾起笑,收回了手,“不可以。”
不是他就不是他。
光映射在她海豚白的肌肤上,性感又迷人,像妖精一样勾人魂魄。靠近眉头的小小墨痣随着笑意灵气又生动。
沈言戚有些看呆了眼。
单歇暮收敛神色,声音坚定,“把照片删了。”
彼时,有电话进来,有人约她去南田赛车场。
刚挂了电话,少年就委屈地向她扬了扬手机,“姐姐,删掉了。”
单歇暮没多说话,转身离开。
少年本来委屈表情一瞬间消失,满脸不甘心。
南田赛车场位于兖宁南城,以前是兖宁市一个私人的赛车场,后来开始对外开放。
赛道绕着一个小山坡建,山坡底下有一块小平原,从小平原出发加速冲刺,靠小山坡的拐弯进行弯道超车。
车场正规,不过来这里玩的都都是图一个乐,规矩也没有那么多。
南田的夜才刚刚开始。
单歇暮头发扎了一个马尾束在后面,穿了一件露脐t恤,脚上蹬着一双靴子,看起来肆意又张扬。
此刻的她,意气风发,好似之前的消沉都是错觉。
南田已经有不少捧场的人到了,单歇暮一出现,就有人就开始欢叫。
熟识的人开始吹口哨。
认识单歇暮的人都知道,单歇暮人狠话不多,是出了名的不要命。
赛车场有暖场的人在,观众区一片热闹和欢腾。比赛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迎来了一波小高潮。
单歇暮翘着腿坐在休息区,拿着手机玩游戏。
“暮姐,怎么突然有空过来玩啦?”旁边一个刺头男生凑了过来,显然和单歇暮的关系还行。
单歇暮刚刚清完一波兵线,就被一个刺客送回了泉水。“无聊,打发时间。”
“单单,来啦?”黏腻的萝莉音声响起,单歇暮身旁的位置一下子就被占了去。“游戏有什么好玩的?”
单歇暮停下了手中的操作键,看向了旁边靠过来一米八的美少女,微微侧了一下身,才说,“别影响我操作。”
“切!1-8-1,用得着我影响?”美少女嘟了嘟嘴,然后接过她的手机,帮她操作了起来。
“叫了你那么久,总算肯出来了。你这次情伤有点久啊!”
“算不上。”
过了几分钟,游戏胜利。
单歇暮接过她递过来的手机,夸了一句,“打得很好。”
“不关我的事,打野带飞。”
“比赛快开始了,我去准备一下。”单歇暮站了起来,把一些随身物品放进了储物柜。“钥匙帮我保管一下。”抽出钥匙,扔到了她的手中。
“哎,我可是啦啦队,没带包呢!”
人多,眼一眨,单歇暮没影了。
付玭无奈,四周看了一下,见到自家表弟,眼睛一亮,“言戚,你怎么来了?我朋友钥匙给我看下。”
“好。”沈言戚眉眼弯弯。
赛场上是空前的热闹,热辣的美女在跳开场舞。
南江吹来风,带着秋意,单歇暮进了车内,系好安全带,拉好手刹。随着一阵哨声的响起,单歇暮一脚踩上油门,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赛场上烟尘滚滚,单歇暮冲上了小山坡,两个拐弯后开始往下冲,光影像闪电一样一道一道掠过,飞一样的速度,本该肾上激素快速飙升,但是单歇暮只是木木地看着前方,脸上淡漠得可怕。
本次比赛一共三圈。
一圈很快结束了,单歇暮保持着领先的位置,后面五六辆车穷追不舍,引擎声响彻赛道。
最后一圈,单歇暮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旁边的围观呐喊声,震耳欲聋。冲下山坡后,有一个小小的转弯,单歇暮原本应该微微刹一下车,但她睁着眼,没有刹,车子一下子冲出了赛道落入了旁边的野地,车子刮到石头,响起巨大的轰鸣声。
也不过一瞬间,她又快速打满了方向盘,重新冲回了赛道,稳稳地插入了准备要超越她的那辆车前。车子离原点越来越近,欢呼声越来越盛,已经有人激动地在喊着单歇暮的名字。
沈言戚手里拿着钥匙,看着冲过来的车子,眼睛越来越亮。单歇暮的车子是红色的,亮眼得厉害。
突然,红色的车子慢慢开始减速,追在后面的车子一辆又一辆地超赶,她成了最后一名。
沈言戚攥紧了手里的钥匙,心脏沉得像压了一块石头。
红色的车子不仅越来越慢,最后居然还转了个弯,掉头,直接又冲向了赛道,风驰电掣般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大家都被单歇暮的行为吸引了,纷纷在猜测单歇暮要干嘛,对谁是第一名已经失去了兴趣。
引擎轰鸣声停在了刚刚的弯道野地外,单歇暮额头冒着汗,心有些狂跳,远光灯亮得惊人。半人高的野草东倒西歪,单歇暮一步一步踏进野草里,污浊的水坑里,仰起了一张脸,生冷得可怕。
“暮暮。”他唤道,可怜、无助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