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琅自小练武,耳力很灵敏。
老宅在老城区,占地面积极大,四周都是自家的地盘,晚上万籁俱寂,极少有扰人的声响。
所以当那轻微声响传入耳朵时,宁琅警惕清醒过来。
她精致眉头微蹙,侧过俏脸。
房间里留一盏黯淡昏黄的灯,刚好在窗口上方,所以那边一览无遗,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老式窗口动了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下一刻,一道高大身影跳了进来!
宁琅微愣,转而闭上眼睛,恢复低沉呼吸,假装仍睡着。
传来徐徐关窗的声响,很轻很轻。
接着,房里多了一股淡淡幽幽的酒香。
每一年除夕夜,爷爷珍藏多年的美酒才会舍得搬出来喝。老酒太香醇,宁瑞那几个家伙守岁完又惦记上了,跟爷爷讨要酒喝,他显然也跟着喝了不少。
不过他没喝醉,因为他的脚步声没凌乱,一下接一下,节奏非常沉稳。
脚步声极低极低,来人已经来到她的床边。
他很安静,将自己的气息掩得很好。
宁琅耐心等着,呼吸沉稳均匀,跟熟睡没任何差别。
她知道,早些时候她把话说得有些绝,但她说过就不会后悔,也觉得是时候说了。
像他这样的榆木脑袋,劈了烧火都不会觉得可惜,适当刺激一下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时间不多了,他却仍一直不愿正视这段情感,不削他几下狠的,不是她宁琅的行事作风。
倏地,她察觉到他的眸光落在自己的脸上,许久也没挪开。
夜很安静,唯有两人低低的呼吸声。
忽然,他略沙哑的嗓音开口:“琅琅……”
他喊得很低很低,貌似寂静夜晚里嗡嗡的蚊子声。
宁琅的心“咯噔”一下!
脑海一阵空白过后,迅速掠过当年被他嘲笑喊“琅琅”的情景来。
所有人都喊她“阿琅”,就连阿绿也是,唯有那个很傲娇很纨绔的盛家大少给她弄了一个“琅琅”,因为她弄错了“琅琅上口”和“朗朗上口”。
那年后花园,她将他一脚踹进池塘。
那年山顶上,她将他揍得鼻青脸肿,他嚷嚷要立刻习武,发誓一定要将她打趴在脚下。
那年校园里,他背着她疾驰狂奔,慌张喊着让她要坚持住。
医院里,她又痛又怕,躺在病床上泪流满面,咬着下唇不敢哭出声。
他也一样很怕,颤抖着手握住她的手,低声重复:“别怕,别怕……你不会死的……不会的!琅琅不死!不会的!别怕别怕!”
今生最无助最害怕的时候,是他救了自己,也是他陪着自己。
一声低呼,让她想起了许多许多,一时心绪不宁,没察觉床边的人已经靠坐下来。
直到她感觉脸上多了一道浅浅的呼吸靠近,她才敛住心神冷静些许。
他……靠那么近做什么?
半晌后,一道极轻极浅的温热触感落在她的额头上。
那温柔的触感犹如一道巨雷劈在她的心头上,瞬间火光爆炸,将一切烧焦殆尽。
更像一块巨石砸向平静的湖面,顷刻激起浪花一波波,涟漪无数,一层叠一层。
他亲了她。
他……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