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陶兴冲冲用完早膳,“雪鸢呢?”。
“奴婢听说周将军受伤了,雪鸢姑姑许是去看了”,怀夕不甚意外的开口,两人的异常仙居殿众人早有察觉,只是没人敢在公主面前特意提起而已。
“·····?”。
馆陶扭着秀气的眉毛,来不及开心就先问出声,“什么意思?周扒皮伤着不该太医去看嘛,她去做什么,她又不会治病”。
自幼在爹娘秀恩爱下长大的馆陶,对这些事其实是很敏感的,不然她找那么多小本本还看得津津有味做什么。
怀夕也不满着,既说了两人间的种种不寻常,也顺便提了一嘴下边人的猜测。
馆陶听着眼睛都亮了,几乎是下一秒就跑了。
迎面走来的杜若飞快闪开,“公主!公主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宣室殿。
门口的人已经全然麻木,意思意思就放了行,馆陶进殿眼睛一扫,“父皇!”。
刘恒极快放下笔接住跳过来的人,“怎么了这样急,也不说慢着些,不怕摔了”。
馆陶丝毫不觉,揪着刘恒的衣领,“哪里会,我有神明护体,天佑!”。
“······”。
她歪理多的很,刘恒懒得同她争执,抱着她坐到塌上,“你母后给你安排的课上完了?有空到父皇这里来折腾”。
……什么叫折腾。
馆陶一听不乐意了, “父皇,人家是有正事来找你的”。
哦?还有正经事?
刘恒疑惑,“你能有正经事儿?”。
“……”,什么话!
馆陶木着脸,原本的好心情被败坏殆尽,干巴巴阐述实情。
“我宫里的雪鸳和父皇你门下的周将军有一腿,我不想要她在待在仙居殿了,父皇你赶紧把人调走”。
她说呢,怎么两人收拾起她来这样默契,搞半天私底下商量好的,真是过分,就该一起给他们套上麻袋。
“……”。
刘恒一听黑了脸,捏着她的两半嘴,教训,“你这孩子怎么说话,什么勾搭不勾搭,哪里学来的,你成日里念的那些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嗯?”。
馆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父皇!你到底有没有抓到重点”,她是来告状的,不是送把柄。
咋了好端端的就又开始训她了。
这次做错事的又不是她。
刘恒一看她满脸懵的咬着后槽牙就明白她这是不知错甚至不懂错在哪。
皱着鼻子不服气的很。
立马的他就又要头疼了,偏生还不能如何,只得一点点的教,“馆陶~你是大汉公主,一言一行代表着国家,怎能脱口而出的都是些粗鄙之言呢?”。
馆陶似懂非懂的眯着眼:“……我知道了”。
但是不接受。
“父皇~你还是得解决他们的事啊”,道理归道理,目的得达成。
她摇晃着刘恒的长发,一个劲儿往下拽,还是一根根拽,掉了就换一根。
刘恒盯着她瞧了许久,久到馆陶以为自己脸上长了斑,“咋了爹?这么看着我干啥?”。
“……”,唉~
罢了。
“来人,传旨!”。
周亚夫和那个莫雪鸳的事早在代国他就知道了,不算什么秘密,只是漪房迟迟不开口,当事人也没事儿人一样,他也不好插手,如今都被馆陶知道了,也算摆到明面上,成全了就是。
消息传到椒房殿的时候,雪鸳后脚便去请了罪,“是奴婢的大意,竟是扰了公主,还请娘娘恕罪”。
本来也没什么,娘娘同皇上也都心知肚明的事,可由一个孩子提出来,就有些不讲究了。
窦漪房扶着她起身,“此事哪里能怪到你,雪鸳,其实这件事本宫早就想同你提了,你与周亚夫多年感情,却一直因为种种原因没能成”。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你们的事也该是时候提上日程了,只是本宫总想着多留你在身边些时间,现在想来实在是耽误不得了”。
雪鸳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奴婢……奴婢舍不得娘娘”。
窦漪房一听便笑了起来,温和的拉过她,“这便是答应了,你放心,你追随本宫多年,本宫不会亏待了你,定让你风风光光出嫁,别的你什么都不用操心”。
雪鸳更是哭得稀里哗啦,“可是公主那里”。
提到馆陶,窦漪房脸上的笑意收了大半,“这丫头!八成是被你和周亚夫盯得难受了,这才在察觉到你们之间的事后跑去找皇上捅出来”。
这孩子自生下来便不省心,除了她,太后,以及皇上,是谁抱都要哭个不停,尤其最开始的一年,死活不吃奶娘的奶,愣是被她给一个人喂过来了。
再长大点更是招猫逗狗,不是爬墙爬树就是钻狗洞,每日惹是生非不带重样,后宫里那些个宫人舍人一见她就跑。
窦漪房寻思着自己和刘恒都是沉着冷静的性子,对此实在疑惑,曾经俩人凑一块儿一度很是烦恼,也不是没怀疑过这孩子不会被抱错了吧,刘恒甚至还玩笑似的提了一嘴。
当然他们也都知道不可能,她自己更是万分确定,毕竟生孩子是雪鸳从头盯到尾的,会出现什么偷换孩子的情况。
说来这件事还被太后知道了,别说她,就是皇上都被叫去说了一下午。
往事种种,实在让她止不住叹息,雪鸳看在眼里却是想笑,也明白娘娘虽然嘴上咬牙切齿,颇有些无可奈何,可实际上最在意的也是馆陶公主。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句话在皇家尤为适用。
“娘娘其实大可不必太过担忧,公主天资聪颖非寻常人所能及,只是如今还小有些玩性罢了”,
窦漪房这才有了些笑意,只是嘴上依旧那样,“她呀~那点脑子都用在歪途上了”,
雪鸳说的话其实不算假,窦漪房和刘恒也都知道,馆陶可以说从出生开始就同一般孩子不一样,能跑能跳能走后更是凸出,脑瓜子一转一个主意。
两三岁让念三字经和孝经的时候,一天就完事儿了,那会儿她还当是这孩子偷懒,一番查看吓一跳。
再后来是到了正经学习女德的时候,一下她就不开心了,一把火燃了所有书,跑去找正在上朝的皇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嚷嚷着不要学,为什么学,还口口声声说那些是不对的。
那次闹得很凶,谁不知道吕后当道,她又光明正大参与政务,那些大臣早就不满了,乌眼鸡似的要生吞了她,有了说头更是抓着不放,指责她教养不擅,但谁能想到馆陶那会儿才几岁的娃娃,竟是提着剑砍了好几个,直接把人给制服了。
也是那之后,她同皇上换了她的教养方式,学的是君子六艺,习的也是儒家经典。
再没人在她面前提起什么女则女训。
现在重新把那些东西搬出来也是见她实在太过放飞自我,想法愈发的惊世骇俗,稍稍约束一下罢了。
“不成,这些东西本宫知道她不喜,但总归也得知道”。
就这样,主仆俩一合计,决定暂时停了馆陶的功课,等两人婚后再继续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