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两人开始了照顾瞎子的新生活,一人领一只,没事待一块儿谈谈心得。
比如现在。
四德端着鸡汤,“公主啊,你说他们都瞎子了,不该同病相怜惺惺相惜吗,怎么还是这么气场不合?”。
“动不动就要戳对方两句,还……尽朝着痛点去”。
永河不理解,她也很茫然,“可能……是男人之间特有的相处方式吧”。
屋内。
两人已经从初醒来的短暂失语,到如今的针锋相对。
他们估计这辈子都没法儿忘记那日一同遭受的情景。
长孙墨坏脾气都朝着对面去了,“那是我妻子,你跳什么跳”。
宇文杰坦坦荡荡,“公主乃千金之躯,岂能受创,在下不才也属大唐子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长孙墨笑得讽刺,看不见也不妨碍他丢刀眼,“你倒是有孝心!”。
“……”。
或许是想到拜堂那日的情景,宇文杰我有一瞬的表情破裂,而后慢条斯理的拨弄着指尖。
“同长孙公子一道救人,如今又一起成了瞎子,也算是一种缘分,能得公主府医照料直至痊愈,更是种幸运”。
“……”。
这是打算赖着他家娘子了?
梦游呢?
“你这是自己白送的菜,我才是应当应分的,宫中太医多得很,回去自然无需如此拮据,单派去你府上就是,哪里就用再贴着一块治”。
宇文杰笑得温和有力,“自然是各自回府,莫不是长孙公子想佐了不成?”。
“……”,
果然奸邪!
卑鄙无耻!
“那最好是了,夫妇一体,你因为我的娘子受伤,尽管是你自作自受,但我也自会替我家娘子还给你”。
……
门外。
四德直接掉头,来到湖边坐下,时至今日,她即便再迟钝也明白长孙公子为何如此针对相公了。
其实当初认出他的人是她,求婚的人也是他,所有的主动靠近都是她。
不是说宇文杰不好,相反他很好。
他是个温柔的丈夫,也是个负责任的夫君,他会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考虑问题。
尽可能满足她的所有要求,包括回乡探望父母,包括她不想跟着他一道回北方。
他也说无妨,自家有大哥撑着门面,他只负责自己行。
如此一说似乎很合理。
可到底还是为她远离兄弟姐妹,父母高堂。
两人相处淡云流水,他似乎从来都没有情绪,哪怕近在眼前,也叫她触摸不到。
宇文杰在一开始的时候便很直白的同她说过,他永远不能给她想要的。
如此,她依然还是飞蛾扑火,她吴四德从来都是这样,只要想去做,就不问应不应该。
选择了,就去。
哪怕知道前方万丈悬崖。
此行多番偶遇,瞧着似乎很合情合理,可直觉告诉她,那一切的巧合都是他费尽心机。
她也不敢问,因为宇文杰从未掩藏,她甚至在不经意间装聋作哑的配合他,一步步接近公主。
不惜利用上了自己同公主特殊的关系,不动声色的帮助他。
到了如今这一步,一切似乎都无法挽回。
“四德?”。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去送鸡汤吗?”。
四德抬眸看去,一时有些被太阳晃了眼,她就这么看着,仔仔细细的瞅着。
永河公主是真的很美很美啊。
像一块会发光的玉,只从天上来。
叫人不自觉深陷其中,一眼惊艳的是其容色,靠近后却愈发想要据为己有。
难怪……冷静沉着如他,也乱了心神。
“公主~我去的时候他们都在休息,担心放着凉了,所以想要带回厨房温着”。
永河点点头,“也好”。
四德拉着她坐下,打起精神问,“公主,学院那头如何了?”。
永河替自己盛了一碗,也替她盛了一碗,“没什么大碍,有工人偷工减料,说是母亲病重,挪了好些物料回去,再调换原来的,以次充好”。
“不过如今已经修葺完备,只待另择吉日就行”。
四德点点头,情绪如何也高不起来,永河多少看出了一两分。
“回宫后我会派最好的太医去你们府上好生治疗,刘府医也说了恢复可能很大”。
四德挤出一抹笑,“多谢公主”。
永河抿着唇,半晌才道,“是我当时没看清才误伤了他们,是我对不住你,你不用谢我”。
唉,瞧她那一脚给踹的。
人家新婚夫妻来着,本该情浓意切的时候,结果被她一狼锤敲成瞎子了。
四德安安静静的听着,再多说不出一句话。
永河也安安静静陪着她,两人乘着微风,喝着浓浓鸡汤。
~
两月后,京城。
才刚安置好两个病患的永河刚歇口气,晋怀他们就来了。
“大皇姐!”。
她进入大厅就被熟悉的一道道声音袭击,有些头疼的揉着眉心。
“来了~”。
川平拉着她,“大皇姐你没事儿吧,我听说大姐夫他出事儿了?”。
永河有些无力的点点头,“嗯,不过能治,你们别担心”。
晋怀叹息一声,“那大皇姐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吩咐我们,我们一定尽心竭力”。
“还有啊,会里边和学院你都不用操心,有我们顶着呢”。
永河揉着她俩的脑袋,“清云如何了?”。
“二皇姐很好,还在坐着月子呢,听说你回来了,死活要过来看看你,被二驸马拦下了”。
永河的礼物是在赶路的时候快马加鞭送去的,算是祝贺。
“改日我去瞧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