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谁在那里!”。
“不说话,便让人把整个倚梅园翻过来”。
“奴婢,倚梅园宫女,不想扰了尊驾,请恕罪”。
倚梅园余莺儿宫女,缩着脖子蹲在一棵树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珠子盯着前方你来我往的两人。
顺便从怀里掏出一坨从刘姑姑那里悄咪咪扒拉来的桂花糕。
一块接着一块的往嘴里塞,这可是好东西,反正她是没吃过,死老太婆一直可劲儿的欺负她,让自己流着口水看着她吃。
真不是东西!
“你读过书吗?叫什么名字”。
“奴婢贱名,恐污了尊耳”。
余莺儿凑近了些,看得很是认真仔细,男的长身玉立丰神俊朗,浑身都透着一股上位者的气势,一看就是个厉害的。
女的瞧着不真切,可身上却还有件很好看的斗篷披着,那可不是宫女能穿的,一看就撒谎了。
余莺儿摸了摸下巴,表示这蜜汁操作,不懂,她是不懂。
她家里穷,弟弟妹妹们都死光光了,就她命比较硬,随便丢点东西,喂口水都能养活。
磕磕绊绊东家一口西家一勺长到十岁,爹娘觉得自己快不行后立马打包打包把她丢了宫里。
好在她是旗人,能参加小选,照着爹娘的意思是好歹有口吃的。
“我的鞋袜湿了,在换呢”。
……
事情结束后,这些贵人都走了,余莺儿把包装上的碎屑舔干净,凑近鼻前狠狠嗅上一下,然后团吧团吧找个地方扔了,毁尸灭迹。
回去后已经是三更半夜,冷得她脚底板的冻疮都复发了,狠狠瞪了一眼刘死老巫婆住的房间,搓着手回了屋子,小心翼翼爬上床裹好被子。
啊~终于是舒坦了。
闭上眼睛,秒睡。
次日一早天不亮的又被拉起来做牲口,余莺儿快速打理好自己,对着镜子翻来覆去的看上好一会儿。
吸了吸鼻子,才麻溜的追在队伍尾巴后头,等着分派活计。
这日子,唉~真不是人过的。
午膳时间到了,余莺儿干着活,余光一直注意着大家的动静,暗中蓄力,卯足劲儿不能掉队。
只是没想到刘嬷嬷没等来,却是等来了一个大人物。
对她来说的大人物,乾清宫大太监,苏培盛。
她们被串成串,由着一个穿得格外喜庆的红衣小太监领着朝外走。
余莺儿习惯性坠在尾巴上挂着,这是他爹教她的,说进了宫里能鹌鹑鹌鹑,有事别人上。
规规矩矩的好几排跪在地上,她的膝盖马上就有反应了,冰冰刺骨让人一哆嗦。
苏培盛走出来,抱着个拂尘很有架势。
“皇上有旨,今年节下宫中同庆,皇上出了个对联,无论是太监或是宫女,谁要是对的上的,皇上重重有赏”。
梅园领事公公赶忙接腔,“那就请公公说给咱们听听,咱们大伙儿虽然不太懂,但是也可以和大家一同乐一乐”。
余莺儿没甚兴趣的暗戳戳揉着自己的腿,记挂着即将进肚的午饭,她读书不多,就以前扒在隔壁家小王的窗头上听过一耳朵。
小红帽太监又出来了,“可都听清了,皇上的上联是,逆风如解意!”。
“……”。
天降喜饼!
余莺儿别的不行,记忆力行啊,满脑子赏赐赏赐的她几乎是下一瞬抬起头。
扯着嗓门道:“容易莫摧残”。
所有人的眼神霎那间集中过来,余莺儿很傲娇的昂着下巴。
赏赐赏赐!
苏培盛眼底忽闪,他也不知道下联,但如此容色送去乾清宫,便是怎么都错不了的。
都说赛牡丹如纯元皇后,胜芍药似华妃娘娘,都是国色芳华绝代佳人。
今日一对比,到当真是人外高人,天外高层。
余莺儿满脑子喜滋滋小碎步追在苏培盛身后,路上对方也问了她一些话,但她心不在焉没怎么听。
赏赐赏赐!
两刻钟后,乾清宫。
乾,为八卦之首,代表天、太阳,寓意着健进、阳刚之美。
清,原指流水的清澈,后引纯净透明、思路清晰,寓意清正廉明。
余莺儿跟着走完层层台阶,踩到金砖地板上,感觉脚步莫名都轻上了许多,当真是天子之所,顶顶尊贵的地方。
直待被整理一番,端着茶侯在门口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有些清醒过来,也升起一抹隐隐的害怕。
那位公公进去了,也不知道会说些什么,对面站着的是咧着嘴笑眯眯的小红衣服。
余莺儿偷偷翻了个白眼,吊着脑袋安安静静等啊等。
终于。
“啪啪啪啪”,连续好几个巴掌声响起,余莺儿精神一振,这是嬷嬷方才告诉她的暗语。
门帘掀开后,她走了进去,放下茶后默默退开猫在苏培盛背后。
苏培盛:“……”。
你躲什么躲!
胤禛微微打开盖子,缓缓开口:“这茶,是用梅花上的雪水泡的吗?”。
“怎么有一股梅香呢?”。
吊着脑袋等赏赐的余莺儿:“……”。
嬷嬷说了,让她进来什么都别说,会有人回答,她安安分分做事就行。
抱着手臂等着她自己个儿回答的苏培盛:“……”。
一时间,暖阁内安静得不得了,像是眼珠子转的声音都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