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个月后,长安城郊外。
时间已近晌午,渭水桥边人头攒动。
今天便是贾瓒押送俘虏回京的日子。
官道上除了前来迎接的礼部官员之外,还有诸多的学子文人前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贾瓒在边军立下大功之事进一步发酵,使得他的名望更上一层楼。
城门前的人,除了京师本地的学子之外,还有周边各县,甚至有远在洛阳地区的士林中人前来,就是为了见贾瓒一面。
城门口乌央乌央的围了数千人,眼见人越聚越多,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害怕出乱子,派了不少兵丁前来维持秩序。
河边柳树之下的官道上,停着两辆华贵马车。
马车旁边,几个彪形大汉抱臂而立,铜铃般的大眼睛不时扫着拥挤的人群,看上去极为不好惹。
周围人虽然很多,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马车两丈之内的范围,生怕惹到这几个凶神恶煞汉子。
其中一辆马车上传来一阵柔媚的声音:“墨竹,来了没有?”
墨竹此时正站在河边的一处圆石上往远处眺望,听到秦可卿问话,回道:“还没呢,奶奶莫急。”
马车之内,秦可卿如小女孩般微微撅起樱唇,轻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回来。”
自从前些天得到了贾瓒确切的回京日期之后,她从未觉得时间过的如此之慢。
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贾瓒早日回来。
“奶奶,这般长时间都等了,还怕这一会吗,别着急了,喝点水吧”,巧儿递过一个装着清水的水壶道。
旁边坐着的,还有探春、惜春和黛玉三女。
此时见秦可卿一副思念成疾的模样,纷纷掩嘴轻笑。
另一辆马车里,则坐着贾琏。
贾瓒凯旋归来,按道理需要身为族长和兄长的贾珍来迎接的。
但贾珍却以生病推脱,无奈之下,只能让身为同辈的贾琏过来。
本来以贾母的意思,贾琏一个人分量有所不足,还要让贾宝玉一起过来。
但自贾母将贾宝玉早就看上的一个丫鬟,送给了秦可卿后,便一直在闹脾气。
让他来迎接贾瓒,那自是想都不用想。
无奈之下,也就只能让贾琏一个人来了。
“得,都是大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我天生劳苦命呗,一有啥事都要我来。”
马车里,贾琏把玩着手里得纸扇,嘴里吐槽着。
忽然,外头响起了阵阵惊呼:“来了!来了!”
人群呼啦一下陷入了混乱之中,往官道两旁挤了过去。
幸好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早有准备,在河边以及官道两边布下人手,否则今日定然会有不少人被挤进河里。
听到人群的动静,贾琏连忙放下扇子下车。
另一辆车里的秦可卿则放下水壶,掀起窗帘一角,往对岸望去。
只见远方尘土飞扬,一大队人马正往这边而来。
为首一人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玄色铠甲,枣红色披风迎风招展,威风凛凛。
具体长什么模样,秦可卿远远的瞧不真切,但直觉告诉她,此人便是她的丈夫,贾瓒贾则璞。
也不知为何,一张俏脸顿时变为滚烫,如受惊的兔子一般放下窗帘,双手捧住脸颊,两眼无神的发呆。
瑞珠见状,奇怪的问道:“小姐,怎么了?见到姑爷了没有?”
“见……见到了……不过……离得太远,没看清”,秦可卿捧着脸蛋,羞涩的说道。
望着犹如呆头鹅一般的自家小姐,瑞珠心中有些无奈。
小姐不论接人待物,向来落落大方,端庄文雅,怎么一碰到姑爷,就一副不大聪明的样子。
旁边的巧儿倒是没多想,掀起窗帘一角,往外望去,忽然兴奋的大叫:“二爷!我瞧见二爷了!”
“哪呢哪呢”,小惜春爬上坐垫,小小的身子扒在窗户上,伸出小脑袋仔细观瞧。
“是哥哥,我瞧见哥哥了”,小惜春欢快的呼喊。
没喊两下,却又忽的沉默了下来,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泛起泪花,哀声道:“哥哥怎的变黑了好多。”
秦可卿回过神来,上前将小惜春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小脸,视线顺着巧儿掀起的窗帘,往桥上望去。
那着甲男子正在与礼部官员进行凯旋典礼。
他面容坚毅冷俊,身姿如松,英姿勃发,只是远远的看着,便觉有一股威势扑面而来。
自成亲以来,秦可卿已经从巧儿口中,全方位的了解了自己的丈夫。
温润如玉,待人诚恳,品德高尚又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总之,在巧儿嘴里,贾瓒是中华上下五千年来最完美的男子。
这一年多以来,秦可卿曾无数次梦到过贾瓒,虽看不清具体容貌,但二人在梦中琴瑟和鸣,如胶似漆,每每醒来,她都要换一身衣裳……
“巧儿果然没有骗我……”,秦可卿望着桥上挺拔的身影,竟一时间入了神。
远在渭桥之上,与礼部官员走流程的贾瓒,忽然觉得有人在瞧着自己。
抬眸望去,只见入眼俱是黑压压的人群。
顺着目光越过人群,只见河对岸不远的一处柳树下,墨竹正蹦跳着对自己挥手,他身后一辆马车微微掀起了帘子,那道目光正是从中而来。
贾瓒五感都经过了强化,远胜常人,自然瞧的真切。
只见一绝色美人正呆呆的望着自己。
两人目光相触,美人身形一颤,急忙放下窗帘。
贾瓒见状心中有些好笑。
此女应该正是自己的结发妻子,秦可卿了。
的确是当世绝色,实乃生平仅见的美人,无愧于书中的描述。
不过这胆子怎么这么小,像是只兔子一般。
马车内,秦可卿双手捧心,俏脸红的像是个苹果,呼吸有些急促。
贾瓒的目光甚是锐利,犹如利剑直射而来,看的她心头一颤,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浮上心间。
车厢内的探春和黛玉见状,相视一笑。
黛玉一双丹凤眼弯成了月牙,调侃道:“嫂子,瓒哥哥他长的可还入眼?”
听到黛玉的调侃,秦可卿这才回过神来,俏脸有些发烫,玉指轻轻点了下黛玉的额头,娇羞的模样,让两女笑的花枝乱颤。
秦可卿白了她们俩一眼,心中按耐不住,又忍不住又掀开窗帘,痴痴的望着贾瓒。
这便是我的丈夫,大梁开国最年轻的状元,在边疆立下大功的将军。
在她小的时候,还曾幻想过自己以后的丈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有时会想,自己的丈夫一定要是一个饱读诗书,名满天下的才子。
又有时,会想过以后的丈夫若是个顶天立地、勇猛过人的大将军也不错。
但哪怕她如何想,也未曾想过,自己的丈夫,竟是一个集二者于一身的全才。
贾瓒满足了她对于自己丈夫的全部幻想。
很快,繁杂的流程结束,贾瓒安排高顺率领部下押着战俘前往驻扎地,自己则跟随礼部官员入宫。
眼下只是开胃菜,后面入宫面圣才是正席。
从渭桥之上下来,贾瓒对礼部官员道:“于大人可否稍待片刻,本将家眷也在此处,待我前去宽慰两句。”
“应该的,应该的”,前来迎接的礼部官员,是礼部侍郎于学安。
他深知贾瓒是自己顶头上司,礼部尚书简成的得意门生,巴结他还来不及,如何会拒绝。
“多谢”,贾瓒拱手一礼,踱步往马车方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