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子上了马车后,车驾缓缓启动,朝着城内而去。
等他走了之后,周边守城的兵卒这才松了口气。
总算没让他们两拨人在城门口动起刀兵。
这年头,贵人们一个比一个脾气暴,真动怒起来完全不管不顾,连看热闹都得小着点儿心,一个弄不好便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经过城门口风波之后,黄天观的道士便也不敢再嚣张。
他们多少也算明白了,长安龙蛇混杂,即便有太上皇撑腰,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罪的。
赶路过程中一个个低着脑袋,再也没了方才盛气凌人的模样。
车驾一直经过中央大街,径直入了皇宫,直来到大明宫前才停了下来。
早有戴权携一帮宫人在殿前广场处迎接。
苍云子下了马车后,一撩拂尘,朝戴权欠身一礼,笑眯眯的道:“戴总管,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哈哈哈,托道长的福”,戴权大笑几声,言语之间很是亲近。
二人见礼后并肩朝着大明宫走,一块来的那帮道士紧随其后。
路上,苍云子仔细观察着戴权,问道:“戴公公面色红润,气韵悠长,想必近些天是有了喜事?”
戴权面上浮出几分自得,笑道:“道长眼光独到,确实有件事,不过也谈不上什么喜事。”
又张开双臂,很是欣喜的道:“倒是不如说道长给的丹药很是有效,咱家也觉得身体轻快有力了不少,好似年轻了几岁一般。”
“哈哈哈”,苍云子轻笑几声,道:“这说明戴公公是有福之人,贫道丹药,一般人可无福消受,反而有损气运,就如戴总管这般人物,才能有延年益寿、滋阴补阳之功效。”
“哈哈哈”,戴权对于他的恭维尽数笑纳。
走了几步,他忽的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番,开口问道:“道长,这丹药……太上皇能不能……”
他一身富贵全系在太上皇身上,自然希望太上皇能长命百岁,活的越久越好。
闻言,苍云子面色一变,连忙道:“不可,万万不可!”
“这是为何?”,戴权奇道。
苍云子轻叹一声,解释道:“太上皇乃真龙天子,自有我朝龙气庇佑,不可轻易服用丹药,一旦丹气混杂了龙气之中,不仅对太上皇无甚益处,若严重些,甚至会引得四方动荡!”
“这……这样啊……”,见他这般慎重,戴权被吓了一跳,后怕不已。
得亏问了一嘴,若是不管不顾的把丹药献给太上皇,自己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是啊”,苍云子感慨连连:“外丹一途,深奥无比,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中讲究极多,如若不知其中原理擅自服用,自是会引来诸多问题。”
“多谢道长解惑”,戴权朝着他躬身一礼。
“好说,好说”,苍云子笑眯眯的扶起了他。
二人并肩入了大明宫。
却见偌大的宫殿之中,早已被布置成了个道坛模样。
太上皇一身华美道袍,盘膝坐在蒲团之上,眯着双眼,周边有宫人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一旁不远处,忠顺王抱着小郡主坐在旁边。
小郡主对殿内的一切很是好奇,东张西望,乌黑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小星星。
若不是她父王紧紧把她按在怀里,怕不是要按耐不住,跳下来东摸摸、西碰碰了。
苍云子与戴权带着一大队人踱步而来,大礼参拜。
“参见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太上皇回了一声,道:“莫要耽搁时辰,且开始吧。”
“小道遵旨”,苍云子缓缓起身,朝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
一帮道士飞快的在各处站好,手持各种各样的法器,庄严肃穆,目不斜视。
苍云子走到当中铺着黄布的祭坛,将浮尘放在一旁,抽出放在桌案上的宝剑,脚踏七星步,手中宝剑带着某种规律的舞动起来。
小郡主大感有趣,抬起小脸儿对忠顺王问道:“父王,他们在干什么呀?”
“他们……在找人……”,忠顺王迟疑了下,含糊其辞的道。
小郡主很是奇怪,奶声奶气的问道:“找人?有人躲起来了吗?为何不出去找?这样跳舞便能把人找到吗?”
跳舞?
忠顺王望着在祭坛之后挥汗如雨的苍云子,嘴角抽搐了下。
对于好奇宝宝小郡主,他也懒得解释,伸手从旁边的桌案上拿起一块茶点塞进了她的小嘴里,耳朵根子总算是清净了不少。
苍云子那边的动作越来越快,周边的道士也开始捏起法印,口中颂唱着听不懂的经文。
直到最后,随着苍云子收起宝剑,面皮已然涨成了猪肝色,只见他一个后空翻,人在半空之中,用宝剑挑起祭坛上的一串用绳子穿好的铜钱。
不等落地,手中宝剑银光一闪,漫天的铜钱如雨一般洒落下来。
待落地站稳,手中宝剑朝上一刺。
一套动作做完后,铜钱才叮当叮当的散落在地。
他口中喘着粗气,手中宝剑缓缓平举,只见剑尖之上穿着其中一枚铜钱。
“唔”,他忽的面露苦色,身子一抽,一道鲜红的血痕自嘴角缓缓流出。
来不及管别的,他伸手将铜钱取下,放在掌心皱着眉头仔细观瞧。
祭坛前面,太上皇神色有些紧张的望着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似乎生怕自己冲撞了苍云子作法。
左右摆弄了一番,苍云子面露喜色,收起铜钱,躬着身子绕过祭坛,来到太上皇面前下拜,笑道:“恭喜上皇,卦象显示,上皇要寻找之人不在别处,就在关中。”
“哦?”,太上皇大喜过望,在戴权的搀扶下从蒲团上爬了起来,神情颇为激动的抓着他的肩膀问道:“可能得知他具体位置?”
“这……”,苍云子面露难色:“小道学艺未精,算出其具体位置已尽全力,着实……不能再进一步……”
“这样啊”,太上皇兴奋的脸上当即便垮了下来。
旋即又正色,坦然一笑:“是朕心急了,他若真是这般容易找回来,也不必花这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