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宝琪和李世民爷俩戴着作为装饰的宽大棉质斗笠,尉迟宝琪走到城卫面前压低了帽檐,不经意地露出了腰间的百骑令牌。
城卫眼睛很尖,看到令牌之后,很快就开始装模作样地盘查尉迟宝琪和李世民的伪造牙牌和路引。
“好了好了,你们爷俩别堵着城门,快走快走!往里走!”
尉迟宝琪还十分上道的给城卫折了一角五文钱的宝钞,城卫也是驾轻就熟捻了塞进皮质臂甲之中。
爷俩步入北平城,崭新的沥青路面十分平整,街头各处都有摊贩,个顶个的干净又卫生。
“糖火烧,糖火烧,剑南道佳品红糖做的糖火烧嘞,一口甜如蜜、二口是满齿香,三口您是再买俩!”
李世民觉着新奇,便上前和摊主讲起价来:“摊主,你这糖火烧怎么卖的?”
“糖火烧,五文钱一个,十二文仨,客官您看您要来多少?”
李世民朝着尉迟宝琪就看了一眼,尉迟宝琪从怀里掏出两张宝钞,合计十五文,递给了摊主。
摊主十分讲究,让尉迟宝琪在零钱夹中自己找零,摊主则是用油纸包了三个糖火烧递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隔着油纸摸着糖火烧,温温热热的带着芝麻和烧饼的面香,李世民咂吧两下嘴就准备开吃。
尉迟宝琪想起了好玩的,就逗李世民:“知道吃糖火烧烫后脑勺吗?”
李世民刚张开嘴要咬下去,就听见尉迟宝琪问自己这个:“吃个烧饼怎么烫后脑勺,你莫不是发癔症了,你别瞎爹,又失魂症了?”
摊主倒是有意思:“这位老哥,您这儿子说的真是,还真有吃糖火烧烫后脑壳的。”
李世民就不理解了,尉迟宝琪拿过一个糖火烧掰开,里面的红糖就往外流。
“糖往外流,那可不是糟践了吗?顺着手流到胳膊肘,伸舌头去舔,这不就烫后脑勺了吗?”
李世民都呆了:“世上真有如此蠢笨之人?”
卖糖火烧的摊主点点头:“以往还真有,那时候的糖,那不是糖,是金子。哪像现在啊,哪怕是上等的糖,也要不了十来文钱,糖漏了不过是再买一个便是。”
尉迟宝琪吃完糖火烧舔了舔手指,和记忆里一样,齁比甜,一点不带差的。
“摊主,那个我们爷俩来北平之前就听说,北平爆肚和烂肉面好吃,就是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去哪一家。”
摊主摆摆手:“您二位,这爆肚得去爆肚冯,这烂肉面啊没了。现在哪家每日吃不上二两鲜猪肉啊?这烂肉面啊,也就没人再做来卖了。”
“现在啊,都弄炒肝、卤煮,炸酱面,大肉包子、门钉肉饼。”
“二位还真别说,以前穷,还有嗦丢呢,酱油、咸菜炒卵石,那些个没钱买酒菜的老头用这嗦丢来下酒一绝。”
摊主是越说越起劲,这城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就没有他这半个底层不知道的。
“要说这北平城里什么最好吃,那说不着,穷人有穷人的吃食,富人有富人的吃食,不过这炸酱面是人人都吃,人人都爱。”
李世民面食脑袋发作了:“那,哪家炸酱面最好吃?”
摊主大拇指一竖:“姆们家的最好吃,正好收摊了,不如二位跟我一同回去吃上一碗锅挑,那叫一个地道。”
李世民看了一眼尉迟宝琪,尉迟宝琪早就不在原地了,已经在帮着摊主收拾起了火烧小摊。
摊主拉着小板车就往家走,还招呼着尉迟宝琪和李世民跟上,尉迟宝琪将手垫在板车下方轻轻抬起一些,让摊主拉着轻松一些。
一路七拐八绕在胡同里转来转去,总算是走到一户小门面前,摊主敲了敲门:“娘,儿子回来了,劳驾您开开门。”
“吱呀”一声,老旧的木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老妪有些心疼的看着拉着板车的儿子。
“你这犟毛驴,我怎么和你说的,天凉了糖火烧里的红糖凝得快,这天儿就卖不出去,你就把你娘的话当耳旁风吧。”
被老娘数落的摊主对着自己的老母亲做鬼脸:“娘诶,今儿就少说儿子两句,咱有客来。”
摊主让开一步,露出了身后的李世民和尉迟宝琪,老妪见状不再说话,只是将门打开,再连同四周的门板一起卸下,方便自己儿子的板车进入。
李世民率先走进了院子,说是院子不如说是天井更加贴切,板车往院子里一放那就留下了窄溜溜的四条边,都得踮着脚小心翼翼地贴着走。
尉迟宝琪后脚跟进去,就看见摊主把剩余的糖火烧用油纸包好,又从角落里取来四根桌子腿,往板车下面一支就成了一张方桌。
“二位,还未问过二位名讳,在下时为民。祖籍河北,逃难来的北平,还未请教。”
“敖日宝、敖日钢板。”
“李威猛、李宝。”
时为民看着自报家门的两人,报的完全不同的时候有些警觉,尉迟宝琪赶紧打圆场。
“敖日宝和敖日钢板是我们在漠北草原用的漠北名字,我是李宝,长安人士,这是家父李威猛。”
时为民这便放下戒心了,有说头就行,这年代的人主打一个真诚:“娘,这二位原是我摊子的主顾,机缘巧合聊天说到哪家炸酱面最好吃、最得意,我脱口而出就是咱家您的手艺最好。”
时氏看自己儿子没什么好脸,也光是鼻孔出气:“你就见天儿找活儿给你娘做。”
话是这么说,时氏一个人在小小的伙房里面忙了半个小时,就在李世民准备找个借口跑路的时候,时为民端着泡在冷水里的面条和冒着热气的炸酱过来了。
时氏端着两大盘的饺子放到了板车上:“二位贵客,时家怠慢了二位,还请多多海涵。”
时为民拿着竹笊篱给尉迟宝琪和李世民捞面,尉迟宝琪对吃那是又讲究又不客气,拿着筷子随便夹了点菜码,用勺子?了一勺炸酱进面碗,搅合搅合直接开嗦。
时氏看着尉迟宝琪吃得这么痛快,原本严肃的脸也松快了不少,只不过还是对这两个不速之客没太多的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