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朱带着宓公子到花园里消食,此时正值初夏,日落后天气也凉爽起来。
花园里开着各式各样的鲜花,芳香怡人,穿过鹅卵石小路,不远处就是湖边,木桥绵延数丈,一路直抵湖中心,湖心碧叶绵绵,或白或粉的荷花,亭亭玉立,悄然盛开着。
江朱带着宓公子在木桥上散步,这也是宰相府极为奢华的一处景观,走到湖心的凉亭,伸手就能摘到荷花。
宓公子静静地跟在她身后,见她跑到亭子边,摘了朵含苞待放的粉荷,目光默然凝视着她。
江朱拿着花的动作僵了一下,以为自己是做错什么事,又让他不满意了,发现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手里的荷花上。
她怔了怔,把荷花递过去,试探性的说:“送给你?”
“哦。”
宓公子很是自然的接过,目光在荷花上扫了一眼,毫不客气的开口,“我还要一朵。”
江朱:“……”
她只得伸着胳膊去给他找了一朵差不多的,摘下来送给他。
宓公子把两朵颜色一样的荷花拿在手里,眼睛里浮现出一丝高兴的色彩,“还算凑合。”
江朱:“……”这已经是她找的品相最好的两朵了……
两人坐在亭子里的椅子上乘凉,天空月光皎洁,星星倒不那么多,明日又将是个艳阳天。
“若是能有条船就好了,”江朱看着碧波荡漾的湖面,“待到莲蓬成熟时,我们可以到荷中采莲。”
“嗯。”宓公子看着她,“我喜欢吃莲蓬。”
江朱:“我也喜欢。”
“那正好,”宓公子不紧不慢道:“到时候,你给我剥。”
江朱:“……好吧。”反正剥两个也是剥。
两人没待多久就决定打道回府。
夏天蚊虫多,宓公子极招蚊子,手背上被咬了四五个包。
江朱看他一副任由蚊子咬,半点不动弹的模样,就觉得脑壳疼,直接把他拉起来,带着他回去休息。
宓公子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抓住自己的手,沉默着握住她的手指,走在她身后。
路过书房时,里面的灯已经灭了,想来应该是收拾完闻淑,宰相也差不多气晕了。
江朱把宓公子安排在自己的卧室里,转身走到碧桃收拾出来的另一间屋子里休息。
宓公子沐浴完出来,让婢女准备了玉瓶来,把两支长相差不多的粉荷放了进入,隔着昏黄的灯火盯了片刻,准备盖着被子睡下,屋门被敲响了。
他走上前打开门,江朱正站在外面,刚沐浴完,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看到他出来,递过来一个药瓶,“里面有膏药,擦擦你的手。”
宓公子愣了一瞬,江朱直接把药瓶塞进他手里,“自己动手。”
“不要!”宓公子很快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帮我。”
江朱开口就要拒绝,宓公子把肿了四个红疙瘩的手背递到她面前,“你看。”
“如果不是你带我到蚊子多的地方,我不会被咬的。”
江朱,“……”
“快点,”宓公子把药瓶重新塞给她,“我手难受。”
江朱:“……”她不该好心的,真的。
认命的接过药瓶,江朱正要带着他到椅子上坐着,谁知宓公子直接坐在了门槛上,从下而上的望着她,用眼神催促着。
江朱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跟着他坐了下去,用指腹粘了药膏,轻轻的给他抹着。
宓公子没说话,闻着她身上的淡香,默然凝望着她,见她低眉垂首,认真专心的模样,眼睛里带着丝丝异色。
那眼神极复杂,又有些说不出的绮丽。
“你喜欢那如玉公子什么?”
“嗯?”江朱垂着眼睛,没听清他的话。
“如玉公子长得好?”宓公子问道。
江朱抬眸:“……你问这个做什么?”
“想问。”
江朱:“……”
“他比我如何?”
“从何比?”江朱看着他在月光下,完美如同画中人的脸,如玉公子无论怎么比,都比不上他一根手指头。
“才貌品行。”
“比不上你。”江朱摇了摇头,中肯道:“他生的没你好,才华也比不上你,至于品行……”想到如玉公子哭哭啼啼的样子,江朱眼底带着一丝嫌弃,“品行也一般。”
“那你还喜欢他。”宓公子恨铁不成钢道:“你眼光也太差了了。”
江朱:“……”是原主的眼光,她不背锅。
眼看药抹好了,宓公子抽回手,盯着江朱很是认真道:“从现在开始,不许你再喜欢他。”
“已经不喜欢了。”周遭没有其他人,江朱也不打算维持人设,“他现在是我姐姐的夫侍,我对他早就死心了。”
宓公子眼底划过一丝怀疑,“真的?”
“嗯。”
“那他要不是你姐姐的夫侍,你还要继续喜欢他?”
江朱:“……自然不。”
宓公子眼角微扬,心情也好了许多,“你若是再对他执迷不悟,如何说?”
江朱:“不会的。”
看她笃定的样子,宓公子眼睛转了转,“为何突然不喜欢了?前几日不是还很喜欢?”
江朱:“……”从来没喜欢过,谢谢。
“这个……人自然是往前看的……”江朱硬着头皮道:“现在,我已经看开了。”
听着她结结巴巴的话,宓公子沉吟片刻,手指在药瓶上轻轻摩挲着,“那你要是做不到呢?”
“不会做不到。”江朱想也不想的说。
宓公子怔忡,她的表情太理智了,好似从没喜欢过如玉公子一般。
他皱了一下眉头,重复了之前的问题,“你喜欢那如玉公子什么?”
江朱:“……琴音。”
宓公子用看傻子的表情看她,“如此简单?”
“如此简单。”
“傻。”宓公子抬手在江朱脸上捏了一下,笑骂道“你是笨蛋么?”
江朱怒而抬头。
宓公子忍不住笑了一声,声音朗越清流,极为疏阔,想来心情也不错,“真是从未见过你这样的笨人。”
江朱站起身,不打算再和这个无时无刻不在打击她的人说话了。
她要和他绝交……一晚上!
宓公子看着她走远的背影,看着手背上涂抹的药膏,嘴角勾了起来。
翌日,江朱还没有从梦里醒来,就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她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睛,发现坐在窗边宓公子时,愣了一下,“你怎么进来了?”
“饿了。”宓公子用手撑住下巴,也不解释自己怎么进来的,一副等着投喂的样子。
江朱扶额,“饿了就让人准备膳食,不必等我。”
“我乐意等你,”宓公子很是自然道,“你怎样也是养我的人。”
江朱:“……”你提条件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是你金主?
宓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