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风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明篙长老冷哼一声,显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眼里。
陶春颤巍巍站起身,望着窗外昏暗的夜空,恳求阿宣将她送回镇上。
阿宣并未答应,“现在天色已晚,姑娘先在明篙长老这儿休息一晚,明日我再遣人送你回去。”
陶春感激的点点头,小心翼翼看了眼明篙长老,心中对他颇为忌惮,低声询问阿宣可不可以借助他的屋子。
“这恐怕不行,”阿宣摇头,极为自然的说道,“屋里已经住了个姑娘,再住进其他姑娘可就不妙了。”言辞间的暖意让人侧目。
陶春目光落在江朱脸上,眼底涌起一丝羡慕,最终没再说话。
明篙长老看了眼战战兢兢的陶春,喉咙里发出一声尖细的笑,“小姑娘,住在老夫这儿,你还怕什么?”
陶春身体微缩,假装若无其事的模样,勉强笑道,“……我不怕,多谢长老收留。”
她的言辞太过言不由衷,明篙长老却没有同她计较,“你若实在怕我,今夜就住在小屋里。”
“多谢长老。”陶春求之不得。
眼见明篙长老安排好了陶春,阿宣也不继续逗留,“一起回去吧。”说罢就拉起江朱的手往外走。
走到小楼外,暗淡的月光洒落在寨子中,越发显得景色寂寥,阿宣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我给你的花种可还在?”
“在。”江朱提起系在腰间的荷包,“我放在这里面了,不会丢。”
阿宣看了眼荷包,满意的笑了。
“好好收着,以后我再检查。”
江朱:“……”一粒花种而已,用得着这么在意吗?
“不知道师兄和灵韵姐姐去了哪里?”男女主角的离开,并未让江朱感到轻松,反而有些说不出的沉重。
“管他们作甚,”阿宣不理解姑娘家的多愁善感,“凭白公子的武功,他们不会出事的。”
江朱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阿宣却问她,“楚姑娘的脸毁容了,你开心吗?”
江朱垂下眼睛,并没有感到高兴,说起来也许有些矫情,楚灵韵是女孩子,现在又毁了容,她有替原主复仇的畅快,也感到莫名的纠结。
眼睁睁看着女孩子毁容,视觉和心理上都产生一定的包袱。
虽然她曾经盼望着她烂脸。
“楚姑娘喝下去的药汤有问题,”阿宣道,“原本的药汤可以催促着噬颜蛊尽快离开楚姑娘的身体,不过里面有一味药用错了,药效让噬颜蛊受损,只能吸收楚姑娘的精气修复,这才是楚姑娘毁容的关键。”
江朱蓦然睁大眼睛,“是明篙长老用错了药?”
“你觉得呢?”阿宣看着她,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
他的眼神太过专注,凝望着她时眼底清澈如湖水,仿佛他的嘴里说不出一句谎言。
对上他的目光,江朱说不出话来。
阿宣忍不住笑出声,好笑的问她,“你怀疑药是我换的?”
江朱:“……”谁让你表现的这么明显?
“不是我,”阿宣摇头否认,“明篙长老年近古稀,熬蛊虽有一套,但药草却记得不算清楚,这次应当是他记错了。”
江朱暗自松了口气,“我以为你是因为我想让灵韵姐姐不好过,所以才……”
“没有,”阿宣笑道,“楚姑娘同我无冤无仇。”
江朱:“……”好吧,是她想多了。
走回屋里,江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跟阿宣道别后就回屋休息。
阿宣站在楼下,静静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
白沐风和楚灵韵的离开,致使江朱也打算告辞。
她的任务始终围绕着男女主角,待在处处透着诡谲的寨子,她很不习惯,更何况原主的抱负是救死扶伤,济世江湖。
江朱把要离开的消息同阿宣提出来,“明日我就准备回中原。”
阿宣闻言顿了一瞬,尔后笑起来,“这么快就回去,不想在南疆多走走?南疆也有许多需要帮助的病人。”
江朱摇头,“我得回去向师父交代历练的经过。”
“这样啊,”阿宣面露遗憾,“本还想让你多留些日子,我带你到处看一看。”
“谢谢你,”江朱也笑了起来,“不过眼下师兄已经失去了踪迹,我需要将他找到,之后如果有时间,我再回来探望你也不迟。”
“如此也好。”阿宣看了眼她收拾好的包裹,“那你先今夜好好休息,明日我送你离开。”
“好。”
夜半,江朱进入了梦乡,恍惚中还做了个极为幻化的美梦。
梦里,她似乎到了个开满鲜花的国度,一株株纯白的白萝花围绕着她绚烂盛放,散发出一股极为香甜诱人的气息。
她光着脚在花丛里走过,不知怎么的,那些纯白的花,在她途径的刹那染上了淡淡的粉色,纷纷害羞的收拢花瓣,朝她身边依偎过来,对她充满了喜爱和依赖,正在她茫然无措,不知所云时,花瓣的颜色越来越鲜丽,无尽的香气将她淹没……
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睛,江朱按了按发涨的太阳穴,对这个花香满满的梦并不感冒。
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脚还没落地,心口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像是有人用针刺了一下。
江朱皱起眉头,心想,原主虽然身体不好,却没有心脏病之类的顽疾。
忽略掉那丝刺痛,穿好衣服往外走,阿宣在楼下熬粥,见她下来,朝她招了招手,“时间还早,吃过早饭我再送你出去。”
江朱走过去,见他粥熬得有模有样,忍不住说道,“你不是不会做饭吗?”
“不会可以学啊,”阿宣把舀好的粥塞进她手里,“再说,你走了之后,也没人给我做饭了。”
江朱:“……”
两人面对面坐着吃了早饭,阿宣看了眼外面阴沉的天色,蹙起眉头道,“今日会下雨,不是个出门的好时机。”
江朱也意识到了这点,不想路上没地方躲雨,顺势道,“那便再多叨扰你一日。”
阿宣立时回头看她,嘴角的笑意慢慢加深,“如此,我倒希望南疆是绵绵的梅雨时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