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起来后,草庐旁却燃起了一圈大火。
而这大火,正是方池兄弟二人对付旁山风的法子,在他们看来,即便大火奈何不了冰瀑剑,但却可以烧死旁山风,说不定还能有意外的收获。
正所谓水火不容,二人的法子确实是对付寒冰的好手段。
冰瀑剑没有了旁山风魂念的加持,寒冰只能覆盖住旁山风五尺范围左右,而且竹林远离水源,雪猫的寒冰效果大大折扣,它只好一边护持旁山风周全,一边还要用寒冰不断的冰封那逆生珠,以免被他二人夺了去,可谓是难上加难。
即便如此,雪猫仍旧极力独自应付着。
“主人!你快醒醒?豹爷我快顶不住了!”
雪猫的魂灵一直想要进入旁山风的魂虚之地,却一直没法进入。
而此刻方池二人已然将夏弢那些幸存的属下收拢在一起,那些反对方池的人,尽数都被二人杀害,至于鄾成,方池则是留了下来,只是因为他还有用。
“加大柴火,本公子要马上得到那把剑!”
方池此刻正指挥着几十名炼剑堂弟子,一起砍伐木材不断往火上添加柴火,那火圈距离旁山风也仅有三尺距离,他整个身体已然被烤的通红,若不是有冰瀑剑护持,此刻他恐怕已经化为灰烬。
“主人,你快醒来!”雪猫焦急的默默呼喊着,整个剑身也不断的自行颤抖。
“呼——”
一道呼吸声突然响起,雪猫的神魂顿时像一道青烟般被吸扯进一个冰冷而充满雾气的石室中。
雪猫抬起豹头,环视一圈,不由得大喜:“主人,你醒了?”
“咦?”一道轻叹声响起。
随即,整个石室内雾气翻涌,从雾气中走出一个穿着奇异白衫的男子。
“雪猫?你怎会在此!”莫离好奇问道。
“哈,主人的大哥,你出现了,太好了,主人有危险!”
雪猫之灵直接窜到莫离肩头,高兴之极。
莫离眉头一皱,随即右手剑指轻触眉心,立刻感觉自己神魂与旁山风身体的阻滞感消失了,而这也往往意味着旁山风遇到了危险,随即他一点眉心,顿时整个神魂化作一股金色烟尘消失在石室,随之不见的还有雪猫。
“啪——”一声爆竹声响起,巨大的火圈发出的火苗突然一阵摇曳,随即自火堆中央冒起大量的白色烟雾,不但遮掩了视线,也引起一阵喧哗。
“何声?”方池警觉的看来。
方林看着烟雾弥漫的场景说道:“此事有些蹊跷!”
方池眼睛微眯,果断的说:“快,带上夏弢,此地不宜久留,今日我等能夺得青鳞剑已是不易,不可贪功。”
这方池兄弟二人也是果绝之辈,说撤就撤,
他们刚走,那火圈突然尽数被一道寒霜所覆盖,甚至连烟尘都被冰冻,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整个草庐前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等莫离重新适应了身体后,方池二人已经带着所有人离开了。
环顾一圈四周,莫离又闭着眼睛消化了一番近段时间旁山风的际遇和记忆,对于方池二人,他也是有唏嘘不已。
虽然此行颇有波折,但好歹顺利完成了师父交给的任务,更重要的是得到这个逆生珠。
莫离收拾完东西,连夜就向合城南边的林子中赶去,而且没过多久,他便找到了飞电,这大猫见到莫离也很是亲昵,唯独是对冰瀑剑和逆生珠很是抗拒,或许飞电是感受到了二者的危险吧。
第三天夷城刚刚解了城禁,莫离便悄悄进了城,至于飞电,他还是将其放养在城外密林中。
也正是第三天午时左右,在这静谧了两天的草庐前,突然又来了二十余骑大马,为首之人虬髯红面,显得甚是威武,此人正是庸国炼剑堂堂主罗威。
这罗威绕着草庐看了一圈,突然爆发出怒吼,只见他蓦然挥出一剑,一道灰色剑光扫过,整个草庐顿时夷为平地。
“陌儿,这件事涉及到你方氏宗亲,为师令你彻查此事,青鳞剑与那血珠务必夺回,至于那矿洞之人,一个不留,杀!”
跟随在罗威身侧的一个十八九岁的秀气青年,听到后嘴角有些轻颤,那处矿场少说也有百十余人,这么多人说杀就杀,可见此番罗威是动了真火,毕竟一柄灵剑以及一个铸剑用的主要器物被抢走,不说炼剑堂,即便是强如楚国这等诸侯国,也是损失不起的,相比之下,百十号人命倒是不算什么了。
而眼前此人,正是庸国方侯之嫡长子,方陌,也正是方池的胞兄,只不过方陌是嫡出而已,而这一点,已经可以确定方陌未来便会成为庸国国君。
而罗威之所以令方陌彻查此事,正是因为事涉方池,此事一个处置不当,恐怕会引起庸国嫡庶之争,令社稷动荡,而炼剑堂作为庸国世代护国宗门,自是不便介入。
再说那方池,自夺得了青鳞剑后,便不知所踪。
话说莫离回到夷城后,先是跟薄姑克等几个核心人员商议了一番,该如何处置这逆生珠,最终还是决定先回报隋震,由隋震定夺。
当莫离步入侍剑山庄时,隋无惧安下的眼线早已报至于他,只是关于旁山风之事,师祖隋震从不向他们提起,甚至对于隋定也只是知晓有这么个师弟,两方交集甚少。
莫离自从控制了旁山风的身体后,便从他的记忆中知晓自己的这位隋定师兄,为人较为孤僻,在这灵剑门中,出了徐山隋聆和隋勇外,其余人似乎都对旁山风敬而远之,尤其是那个隋无惧,虽然贵公子气息极力遮掩,但他身上的高人一等傲气却令旁山风有些困惑。
而莫离的性格与旁山风不同,他除了见过隋震一面外,就是对徐山较为熟悉,至于其他人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不会让人发现自己其实不是旁山风。
莫离有些奇怪,为何自己从未想过要与旁山风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咦?小师叔,你回来了?”隋勇的唤声打断了莫离的思绪。
“嗯……嗯,刚……刚回。”
“师妹,师妹,小师叔回来了!”
几乎是隋勇声音刚落,隋聆便从院内出来,浑身都是碳火气息。
“哦,你回来了,这次你奉老头子的命令外出,竟然不告诉我,哼!”隋聆摸了一把额边秀发,有些嗔怪。
莫离这是第一次亲眼看到隋聆的样子,此刻她一条秀辫歪在肩膀一侧,灵目秀眉,酥唇皓齿,鹅黄秀服,衬得身材柔美,一时间竟把莫离看呆了,亲眼所见的隋聆,竟比旁山风记忆中的人儿美丽数倍。
莫离不知道的是,这近一年来,隋聆一直被禁足在山上,姑娘家的也开始学起了打扮,身子也长了不少,更主要的是莫离有一双不一样的审美观念——另一个维度的。
“看,看什么看,说吧,你带了什么礼物,提前说好,不好的本姑娘可不要!”
隋聆盘起了胳膊,期待地等着莫离主动送上礼物,一侧的隋勇识趣,赶忙接过莫离手上的礼物,将最好的那一份递给了隋聆,这份礼物一看就是专为女孩家挑选的,而这正是白素素亲手远的。
隋聆眼露期待的打开礼盒,竟是一枚白玉发簪,一时间喜不胜收,而这发簪还是旁山风在合城逗留时特地买给隋聆的。
……
“那就劳烦师……师侄,将这些薄礼代为转交师兄及门人。”
莫离有些不知如何称呼隋勇,更不知如何称呼隋聆,于是按照辈分叫了师侄,但是很快就得到隋聆一个不悦的眼神。
给师门所有人都送了礼物后,莫离来到了隋震住处,侍剑别院,此处较为僻静,倒是老人愿意待的地方。
见过弟子礼后,隋震赶忙将莫离扶起,颇为欣喜地上下打量。
“徒儿幸不辱命,此行夺得了墨湮剑!”
隋震一脸高兴,接剑后仔细端详起来,当看到剑身的那处凹痕时,不由得轻咦一声,以他的老辣自然看出此为新创,而能够在这把富含剑精的剑身上留下伤痕,定非凡剑。
“风儿啊,快将此行经过向为师道来。”
于是,莫离将此行经过一一说了一遍,直说逆生珠是他在夏弢与方池争夺之时收了渔翁之利夺来的,同时莫离也隐去了冰瀑剑的事情,毕竟之前拿出了无缺齐天剑,再拿出冰瀑剑的话,莫离怕老人家承受不住这么多的喜悦。
当说道逆生珠时,隋震已然迫不及待。
“这……这就是逆生珠!庸国炼剑堂果然所图非小,只是这血祭之法太过无道残忍了,而且极其耗费岁月,如若铸剑时,将此珠镶于剑中,铸成的剑必将跻身浮城剑录!”隋震看着竹筒里冰冻的血色珠子,神情不乏激动。
如此了得而诡异的珠子,莫离也是期望它能够铸成云剑,而为了掩盖冰瀑剑的存在,莫离并未提及只有自己和冰瀑剑才能抑制诡异波动的具体情况,而天机坊地窟里常年封有冰块,他打算将此珠带回天机坊,再以冰瀑剑时时冰封,想必可以镇压一些时日。
“师父,此珠只有用寒冰才能抑制其波动,不知师父可有其他好法子。”莫离问道。
隋震思索了一番,摇了摇头,说他也没有好的法子。
随即莫离旁敲侧击地提了一下天机坊下的冰窟,老爷子也不作多想道:
“既然天机坊有冰窟,可作暂存之地,只是须务必妥善看管,切莫出了岔子!”
莫离与隋震畅谈了整整一日,除了不断向老人家请教铸剑术的问题外,他也发现老人家着实是真心在意他这个关门弟子,不由得也生出了孺子之情,将隋震当作了自家亲人对待,正所谓将心比心,以情换情。
临了,隋震正式向莫离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要他在一年后的剑炉会武大比中拔得头筹,为此,他必须要铸出出类拔萃的剑——云剑才行。
而其他同门乃至武落钟离山上的其他铸剑宗门已经开始为剑炉会武做准备了。
这一天下来,莫离发现隋震的身体每况愈下,不停地咳嗽,一个月不见竟又苍老了许多,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头上的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