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喻被送回了她的寝宫。
她路上试图套过那个大太监的话,可惜他实在油盐不进,她半句话也没有套出来。
黎喻微微叹了口气,坐在镜子前,撩起头发,想要看看这张江南第一美人的脸。
她只瞧了一眼便失望了。
好看是好看,可惜比起魏青来,还是逊色了太多。
黎喻恹恹地搁下了头发,转过身正想起身,便听见身后宫女小心地问道:“您是在担忧您脖颈上的伤痕吗?”
那宫女劝慰道:“只是点红痕,会自然消失的,您不必担心。”
黎喻也不担心那点儿红痕。
不过她实在没必要拂掉一个宫女的好心,便兴致不高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打了个哈欠,没理会那宫女在一旁说的要沐浴换衣的话,翻身就往床上滚去。
反正刚刚去侍寝前,那些宫女下人们早把她塞浴池了洗刷了两三遍了。
她将自己往被子里一蒙,想了想,油探出脑袋,嘱咐宫女道:“熄灯。”
姝雅宫的光都熄了下去,紫微宫里却还是亮堂堂的一片。
魏青瘫在长榻上,一边捻着水晶葡萄往嘴里送,一边听着下人的汇报,半晌,懒洋洋地轻哼了一声。
“两道微不足道的红痕也值得伤感。”
魏青支了一下身子:“孤都饶了她的命了。”
那大太监站在下首,挂着规规矩矩的微笑:“奴才听说,美人总是在意自己的容貌多于性命的。”
魏青一下子捏碎了手里的葡萄,浅色的液体顺着他的指尖流下,滴落到桌案上。
有下人战战兢兢爬过来,想替他擦手,却因为过度紧张,不小心捏到了魏青的指尖。
魏青猛地抬脚,一下子将那下人踹了开,眯着眼:“拉下去,杖责五十!”
那下人捂着肚子,惊慌失措地瞪大眼睛,一句辩驳的话都没有说出来,便被人拖着拉出了屋子。
屋子里更加寂静,几乎只能听见火烛燃烧的细微声响。
便是那太监也有点紧张,他噤了声,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腹前,低着头,当自己是一个木头桩子。
一片安静里,他听见那位喜怒无常的陛下哼了一声,用一种嫌恶的口吻道:“她也算美人?”
魏青对手边的那盘水晶葡萄已经失去了兴趣,他将盘子往前一推,眯着眼,口吻有点儿不悦:“一点印记罢了,又不是毁了容,值得伤心?”
拿不准魏青是因为什么不悦的大太监低着头,挂着微笑,没有敢吱声。
魏青没等到回答,支着脑袋,不大爽快地叫他:“齐德!”
那大太监颤了一下肩膀,弯下腰,应声:“陛下。”
魏青原是想训斥他一番的,但是他盯了一忽儿面前的那扇门,却忽的想起来黎喻跪坐在门前,衣衫半褪,眉眼微眯的模样。
那两道红痕搁在她脖颈上,是抢眼了些。
魏青不大高兴地中止了回忆,问道:“库房里是不是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生肌玉膏的东西?”
他懒洋洋抬眉:“清点一下,都给姝嫔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