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晴晓摇摇头，“事情进行到这一步，我便不再插手了，死了，便算是给桑家赔命，活着，有的时候还不如死了呢。总之，是死是活，皆是他们的命。”
老藤见桑晴晓面上无笑容，情绪也不怎么好，“还在想着那位小公子呢？你那是在帮他解脱。”
“也是利用，利用他刺激明昌郡主。”
这才有了大殿上的那一出。
桑晴晓嘴角扯了下，“终究是一条人命，我还是第一次杀一个无罪之人呢。”
“他那副模样算是个人吗？”老藤安慰道，“快十岁的孩子，也就五六岁大小，瘦的皮包骨，乍眼一看，就跟一副骷髅躺在那里似的，多年的药物沉积，皮肤泛着黑紫，出气多进气少的，脸上一直是一副痛苦的表情。
孩子都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那疯郡主竟还不放弃，又折腾起了各种偏方。他喝过人血，吃过腐肉，被放过血，被泡过毒药，甚至还被刮了骨！
十大酷刑也不过如此，要我说啊，疯郡主哪里是爱孩子，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她心中的执念罢了。
你虽动手杀了他，可也是选了个极其舒服的法子让他死去，要我说啊，他心里定是感激你的，你没看见他最后睁了下眼，还对你笑了吗？
你这心里要是还不舒服，就让弥刹多给他念念经文，愿他下辈子投个好胎。”
十多日后，边境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孙传胜拒捕，抵抗之时，逃出边境，意欲投敌，被当场射杀。
随后，朝中公布了河底沉尸案的实情，有关明昌郡主的部分被一笔带过，虽然公文中没有隐瞒郡主杀了八十一人，可群众们的注意力都被引向孙传胜和他的那位姨娘。
这，应该就是语言的巧妙和力量了。
明昌郡主依旧只是被贬为了庶民，并被押送至京郊尼姑庵，日夜为死去的人念经祈福。
林姨娘被凌迟处死，她那一房被判处秋后问斩，孙家其他不知情的人流放三千里。
桑晴晓听到这个判决时，又让弥刹多给那孩子念了几遍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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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略有了些秋意。
一大早起来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还干咳了几下，忙炖了一锅雪梨银耳羹，枸杞红枣点缀，蜜糖调味。
舀一勺喝下，软糯糯，滑溜溜，甜丝丝的糖水，暖烘烘地滑进了胃里，好似喉咙被洗涤了一般，甚是舒坦。
桑晴晓一连喝了三大碗，正打算去后院偷闲呢，雍淮跨步进来，面容有些急切，桑晴晓笑着招呼他，“你们平日里还挺忙的呀，又是好些日子没见了。”
“可不是，这些日子，京中也就只有我留守。”
“你们忙碌，百姓才有安宁的日子过呀。”
“彼此彼此，”雍淮笑道，可一张笑脸很快又正经了起来，“我来是想请桑姑娘出手相助的。”
“哦？”桑晴晓请他坐下，又给他盛了碗绿豆汤，去去他身上的火气和燥气，“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可能会耽误小馆的生意，不知桑姑娘可愿去？”
“出事点在外地？”
“冶州。”
“冶州？兵器之城？”
雍淮点头，“正是此地，桑姑娘对冶州也有所了解？”
“兵器之城叫的响亮，我怎会不知？可要说了解，也只是皮毛罢了。”
“若是桑姑娘愿意听，我就多说几句？”
“愿闻其详。”
雍淮娓娓道来，“这冶州啊，起初并不叫这个名字，随着兵器铸造大师欧阳冶的声名鹊起，那里便改名叫冶州。
之后，欧阳家崛起的铸造大师越来越多，欧阳家族在兵器界也成为了最顶尖的存在，没有之一。
江湖上，欧阳家铸造出了十大名剑，被江湖人士追捧。
朝堂上，欧阳家承担了一部分战场武器的发明和改造，也被朝堂君臣称赞尊崇。
前一段时间，朝中刚定制了一批精锐武器，可到了该交货的日期，却一直没有等到欧阳家来送货，朝中便派了人过去接洽，结果接洽的人到了冶州后，也失了踪迹。
倒是走南闯北的商队带来了些消息，说是，冶州城到处都是大火焚烧的痕迹，路过的人不敢进城查探，更是远远的避开。
一些恶鬼索命、妖邪杀戮的传言，已经在周边城池传开。
朝中便让我们捉妖师前去看看，裘自在领下了这个任务，从他离开之日算起，已经有半月之久，可消息迟迟没有传来，我担心他也出事了。”
“这倒是奇了，”桑晴晓传言让老藤去打听消息，又与雍淮接着谈论道，“裘自在的实力不弱啊，或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这才没及时与你联系。”
“本是三天联系一次，这都是约定好的，他出任务这么多年，也只有四次超过联系时间，其中，最长的联系时间，也不过是七日。
可如今已经是半个月了，我前几日一天联系他好几次，都没得到他的回应，这让我实在是担心得很。
他实战能力比我强，勘察能力更胜于我，若他也出了事儿，一时之间，我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的帮手，只能求到桑姑娘这里，希望桑姑娘能念及过往，出手相帮一次。”
桑晴晓指尖有规律的点着桌子，看似是在思考，实则是在等待老藤的回信。
老藤感知到事情的严重性，事儿办的很快，先是回了桑晴晓两个字，“属实。”
雍淮所说情况属实吗？
“真的是妖邪在作祟？”桑晴晓问道。
老藤显然还在打听，又过了一小会儿，才回道，“像是，冶州大火时不时的烧上一回，且烧的很旺，期间下了几场大雨，都没能将火浇灭，那火仿佛跟长了眼睛似的，并不是胡乱烧的，其中规律，还有待观察。
你也知道，大多数的妖都怕火，所以，我目前也打听不到城内的消息，只从城外的妖那里打听到这点情况。
不过，你倒是可以去问问亓骁眠，我的妖族朋友瞧见了他，他这次的公干之地正是冶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