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知州今日的准备,显然比前几日更加充分些,明面上安排了好几处弓箭手,地底下竟还埋有huoyao。
老藤向地底探了一眼,恰好瞧见了。
就说岳知州刚刚的站位很奇怪,也很刻意嘛。原来在地底下藏了这么一个大凶器。
亓骁眠看向岳知州的目光不再是欣赏,“huoyao可是朝廷严控的军用品,他竟然敢私下交易!”
“人家有钱任性嘛。”
亓骁眠一时之间不知该保他还是该抓他了。
可哪怕岳知州准备的再充分,今日,凶手竟没有来。
岳知州还在固执的等待着,桑晴晓却招呼着大家先行离开。
离簇显然是想接着看热闹的,桑晴晓抓住她的尾巴,“要看热闹,回小酒馆去看。”
“小酒馆哪里有热闹可以看嘛~”
反对无效,她还是被桑晴晓给拽走了。
回小酒馆时,见月掌柜正在院子里,跟弥刹谈论儒学佛法。
桑晴晓目光锁定他,说道,“月掌柜回来的好快啊。”
“桑大师果然名不虚传,我远远的瞧见你,已经尽量避开了,竟还是被你发现了。”
桑晴晓也在石桌旁坐下,“你等在这里,是准备向我们自首吗?”
“我听过大师做过的一些事情……”
“还是叫我桑姑娘吧,大师大师的,人家还以为我是个披着少女皮囊的老妪呢。”
“怎会呢?大师是尊称,桑姑娘的所作所为,也当得上这声尊称。
听说,姑娘在靖京城时,曾为了个小妖,当街杀人。又听说,你前些日子,刚保下了一只魔。
我便知道,姑娘或许是不同的,也希望姑娘能一直不同下去。
包括岳霆在内的六人,都是该死的。剩下的两人,我还得杀,希望桑姑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拦我。”
“若我执意要拦呢?”
“那我也只好跟姑娘请教一二了。”
桑晴晓看着月掌柜坦荡的神色,笑道,“说说看吧,那六人究竟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才让你这般不顾一切地要杀死他们。”
见自己果然是du对了,月掌柜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叫月毫,原身,是一支笔。”
离簇突然哀嚎了起来,“我堂堂豹妖,竟还比不上一支笔!”
见月毫因她的哀嚎笑了,离簇怒道,“怪不得嫌我胖,就你那一撅就折的腰身,这天下还有比你瘦的妖吗?”
吐槽完,离簇又好奇道,“你一支笔,又是如何成妖的?”
“我的主人,是前周大儒……”
前周?桑晴晓往前算了算,三百年前的朝代啊。
“他叫周光潜。”
“周光潜?他可不是一般的大儒啊,”博览群书的弥刹显然对这个历史人物更了解些,便与其他人介绍道,“周光潜,皇族血脉,周朝寿王小儿子,虽是庶出,可从二三岁起,就展露出惊人的天赋,并以十四岁的年纪,成为帝王师。
二十四岁时,周朝局势动荡,周光潜不愿意看到皇族中,父子兄弟因争权夺位而自相残杀,更不愿意牵扯其中,便以假死脱身,消失无踪……”
月毫接着道,“主人先是隐居,等朝中放弃寻找他后,他周游天下,寄情于山水间,日子过的好不逍遥,更是无病无灾的活到了九十九。”
弥刹叹道,“周大儒好福气,史书中记载,周朝其他的皇族之人,结局都不怎么好。”
“主人总说,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离簇不耐烦地甩尾巴,“越讲越歪,月毫,你倒是接着说呀,你是怎么成妖的?”
月毫继续解答道,“主人游玩时,看见一只黄鼠狼正在爬树摘枣子,觉得有趣,便多看了几眼,一道响雷毫无征兆地劈向枣树,连同树上的那只黄鼠狼,也一起被劈死了。
雷击木,极其难遇的景象,更是被道教奉为神木,它还有个必须满足的条件,那就是被雷劈而不死。
主人也想看看这棵树究竟会不会死,便索性在树旁搭了间木屋,一等就是大半年,春季来了,树真的发芽了。
我家主人等来了一颗雷击木,又想到那只被雷劈死,外表却毫无损伤的黄鼠狼,两者一结合,恰巧能做出一支狼毫,便将我做了出来。
主人早就以儒入道,或许是当惯了老师,用我书写作画时,嘴里总会念叨一些早年教课时的内容。
我本就用料不凡,又得主人用儒道蕴养,再加上他无意间的用心教导,渐渐的,我便有了意识。
主人临终前,更是以儒道之法,助我以儒入妖道,还修得了人身……”
“你倒是碰见了一位好主人。”
“黑将军不也是吗?桑姑娘也是极好的人。”
桑晴晓回道,“月毫,不要给我戴高帽,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因你几句讨好的话,就能饶了你,还是说说,这几百年间,你究竟杀了多少人吧?”
月毫坦诚道,“除了湖州城的四个,我还杀了几个人,都是坏人,不是欺负了妖,就是害了人。
主人临终前,曾一遍一遍的教导我不可作恶,我早已将他的教导刻进骨子里。
他曾说我是他的弟子,更是他的孩子,他对我那般好,处处想着我,我绝不会做坏了他名声的事!”
“你有没有做过其他坏事,我自能查出来。先说说湖州城的案子吧。”
月毫继续道,“主人死后,我便带着他的骨灰继续四处游历,身上没盘缠了,就会寻一村子,教村中的孩子读书识字,换得一些钱财或食物,攒的差不多了,便又会继续上路。
十二年前,我再次找了个村落,给孩子们授课,其中一个孩子,叫周凡,他就是那个死于学院井中的学子。”
“果然,我早就怀疑那几人的死,跟周凡的去世有关,可查到他父母的踪迹后,我的怀疑就降低了,而他又没有其他的亲朋好友会为他站出来,我便将视线转移到其他被欺负了的学子身上。
可谁成想,为他出头的,竟是幼年教导过他的老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