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晴晓用老藤塞给他的那颗蛋往身前一挡,京南回突然停步,又因惯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痴傻地看着蛋,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呵!老藤这是什么运气啊!随手捡了个蛋,眼看着就要化解一个大事件了!
桑晴晓露出友好的笑容,“那个,请你来,就是想让你辨别一下这个,花纹瞧着眼熟,是你们族群的孩子吗?”
京南回瞟了她一眼,“你那叫请吗?女儿家竟这般粗鲁,我体重不轻,难为你甩得动,还一连甩了两下!”
“这不是刚想起来有这么一颗蛋嘛,激动之下,就冲动了。”
京南回缩小自己的身形,在鲨鱼那么大体积的时候,停住了,一甩尾,就把蛋给甩飞,再次扇出一股风,蛋绕了半个圈,到了他的手中。
一入手,他就将蛋放在自己的胸口处,双臂呈环抱式,又将头贴在了蛋上,右手有节奏地在壳外敲击,左耳仔细的听着,他听了好久,脸上渐渐露出了温情的笑容。
做完这一切后,他笑容一收,猛地抬头瞪向桑晴晓,“够馋的呀。”
“不是我……”
好苍白的解释,没管好自家的崽,也没管好玩心重的老头。
“那个,及时收手了,没造成什么损害,要不,我适当赔偿些?”
“稀罕!”京南回冷哼道,“什么叫没什么损害啊?看看这儿,摔的痕迹。再看看这儿,烧灼的痕迹。还有这儿,几排小牙印,壳没剥就直接啃,为了一口吃的,够拼的呀!”
哪儿呢?真没有啊!
蛋壳洁白如玉,泛着暖暖荧光,是里面的小东西告状了吗?京南回这是拿着告状的话,试探她呢?
这时他又掏了块干净帕子出来,仔细擦拭着蛋壳的表面,“口水印子还留在上面呢,脏兮兮的。”
桑晴晓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替自家的崽儿听几句埋怨的话,不算什么。
等京南回擦的差不多了,桑晴晓才确认道,“是你们族群的孩子吧?”
“哪来的?”
“海边捡的,捡的时候还没这层荧光呢,也没有生命气息,原以为是颗无卵的蛋,花纹漂亮才留着的。
家里孩子淘气了些,也是因为无生命才敢乱来的,若是知道里面还有个小宝宝,肯定会为之前的行为,愧疚的哭个不停。”
京南回嗯了一声,愣神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是蛋,鲸是胎生,胎儿也与人族一样,包裹在胎盘内。
你们捡到它时,判断的也不算错,它过于弱,大海环境复杂,族群不可能时时守护它,像这样有残缺的胎,都会直接抛弃。
它,早该死于抛弃的那几日,却阴错阳差地胎盘钙化,形成厚厚的壳状,护住了它的微弱一息。
若是从前见到它,我定会置之不理,可现在,它对于我来说是这世上最宝贵的存在。”
“所以,你们族群算是后继有人了?”
京南回轻点了下头。
“那就好,看在我们帮你找到族群血脉的份上,皇宫里的那一出,能不能就此结束?
现在你的身形消失,我编个瞎话,说是把你处决了,再暗中将你送回海边。
不要再纠结过往,毕竟你的仇也算是报了,只专心于好好将它养大吧。”
京南回对着桑晴晓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我,回不去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难不成还想接着报仇。”
京南回却说,“我是从地府里逃出来的,今日现出原形露了行踪,又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待会儿再现身时,没准就能看到黑白无常来抓我。”
“那,它怎么办。”
“桑姑娘有很多妖呢。”
桑晴晓干笑,“呵呵,我的妖够多了!早就超额了,要不,我帮你跟地府好好说道说道?”
京南回摇头,“最大的问题不是地府,是屠孽。当日,我以为族群中只剩下我一个,便抱着毁天毁地的念头,施下一咒。
入了地府,我才得知,是屠孽。
当时庆幸,现在,却后悔不已。”
“它不是还有气息吗?它本就是个例外,或许,会一直是个例外。”
京南回再次摇头,“没出胎盘,不算入族,所以,它才能留有一息,一旦我动手帮它恢复,出来的那一刻就是它消亡之时。”
“那该怎么办?”
京南回平静地说道,“先施法给它换一个族群,其实就是个欺骗之术,本质还是我们族群的孩子。
然后,我必须彻底死去,让屠孽终结在我这里,它再出来,才可以瞒天过海,确保万无一失。”
“必须要这样做吗?”
“屠孽之咒,皇子府地下的那一幕,姑娘不也看见了吗,凌浅直到现在还没死呢,可见,此咒的可怕。
我早已死过一次,死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死之前还能看到自己的族人,我心中甚是满足。
只是,这孩子的往后,还请姑娘费心一二……”
说到这里,京南回笑了,“养一个是养,养一群也是养,姑娘似乎很会养孩子,个个活泼的很,相信我家这个,养于姑娘身边,定会过得极其开心。
哦,忘说了,这是个小姑娘呢。”
京南回虽然笑着说话,眼中却满是祈求,一条鲸尾,化成双腿,跪在了地上,冲着桑晴晓,托起了他的珍宝。
桑晴晓只觉得眼睛热了一下,笑着叹了口气,将孩子接了过来。
京南回眼里泛着喜悦,接着说道,“鲸油,我必须要回来,需要用在这孩子的身上,它本就发育不好,鲸油对于蕴养它有奇效。
而那些妖丹的粉末,不要也罢,单独剥离鲸油留下妖丹,虽然也会十分痛苦,可却不会再伤到根本,剥离结束,疼痛也就消失了。
这,便是我的妥协,姑娘若是不同意,为了这个独苗苗,我也会继续斗下去。”
“真的不会伤及性命?其他人倒也罢了,秦穆徽不能出事,他若出事,大靖朝必乱。”
“我家独苗苗,现在在你手里呢,桑姑娘应相信我。”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你我演一场戏吧,消失这么久,人心难测,众目睽睽之下,我死于你手,才不会有人再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