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龙希望亓骁眠能再疯些,便攀上了他的肩头,四目对视时,孽龙继续释放魔力,虽然,他的眼睛不大好,一只灰蒙蒙的,一只伤口密布,可到底自身实力强悍,那布满裂纹的眼睛中,碎片化的魔力凝聚起来,迸发出的实力也不小。
亓骁眠备受折磨的同时,孽龙欣赏之余,竟也从中品尝到了诡异的满足感,情绪开始发散……
在他片刻失神之际,亓骁眠的眼睛微闪了下,眼中黑暗的旋涡慢速度地逆时针倒转,也就那么眨几下眼的工夫,孽龙还是发现了。
他觉得分外有趣,公鸭嗓子嘎嘎笑出声,“一只小蝼蚁,竟从我的控制中挣脱了,并还试图发起反击。
啧啧,你这般的天赋,委屈在这方小天地里,实在可惜。”
孽龙再次发出邀请,语气中也听不出真假,“你这魔功练的有些保守,若想实力大增,还是臣服于我的麾下吧,你将得到我的亲自教导,成为一代魔王指日可待。
待我回归天界之时,必定论功行赏,让你位列天班,与我一同享受无上的权利……”
听着倒是诱人,亓骁眠忍受着对方的攻击,艰难回应,“那大姜王族,虽有自己的心思,办起事来,也算得上忠心耿耿,不还是成了你的腹中餐。
你全盛之时,尚且只是那些人的手下败将,如今一副爬虫的样子,还能有什么指望。”
“爬虫?!”
孽龙咬牙切齿,身上戾气暴涨,眼看着就要下死手,亓骁眠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刚刚被孽龙打断的反击中,亓骁眠从他的脑海里看到了一点点过往,画面虽只有几帧,也够他用了。
两相对抗,亓骁眠早有防备,动作更迅速一些,本就于修行一道悟性极高,竟在孽龙短暂的控制期间,悟出了他的控制之法,有样学样地回击,趁他此时恼羞成怒,失了冷静,反击又简单了几分。
孽龙的残目,渐渐失了焦距,眸中黑暗旋涡转动下,尘封的记忆开启。
他忆起了不愿提及的过往,亓骁眠又特地渲染了些悲情的气氛,唤起了孽龙努力掩藏的愧疚与悔意,渐渐地,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曾经,他只是一条叛逆的小龙,众多兄弟姐妹中,最是顽劣不堪,家人不堪其扰,在他成年当日,就挥手让他离开族群。
好在,龙族对他也不是那么绝情,至少保证了他所有的花销。
无人管又钱粮充足的情况下,他更加肆意妄为,到处招惹是非,若只是在海陆的范围招惹也就罢了,偏偏玩儿腻之时,经不起旁者鼓动,冲到上界,继续折腾。
先是试探性的小打小闹,在上界刻意的忽视下,孽龙胆子越来越大,直到他始乱终弃了一个背景不小的仙娥,情况突然逆转。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上界以此事为导火索,将早已准备好的证据,以及早已罗列好的罪名,直接砸在他的头上。
孽龙被围捕时,拼尽全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也因此罪加数等,终是寡不敌众,被抓住的那一刻,他竟畅快大笑。
还说,他这一生,闹出了不少大动静,即便是魂消魄散,他之大名,也必将在历史长河中,占据一席之地。
如此,倒也不枉他在这世间走上一遭。
很快,他就被压上断头台,伤痕累累下,依旧挺直背梁,竟还走出了几分慷慨赴死的豪迈。
他淡定地听着上界宣布他的罪名,其中,竟有半数罪名是栽赃到他头上的,孽龙眼中讥讽一笑,却并未出声反驳。
这罪名越大,他的名头岂不是更响亮。
管他美名臭名呢,能流传千古才是最重要的。
直到……
那宣读之人说:“此孽畜罪责横跨三界,因他而死之辈,何止数万,其他各项损失,不可估量,其罪责罄竹难书。
现,特判:
孽龙祝腾,入雷域,历经万雷轰顶千年,待千年期满,撕裂其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然,他之死,还不足以平众愤。
经查,他之过,皆源于其族纵容所致……”
孽龙连死都不惧,可听到这话,哪儿还沉得住气,咆哮道,“这与他们有何干系!他们也曾劝过我的,可我是个不服管的。
你们上界不也管不住我嘛,这才不得不放任我多年,上界以数万大军,才堪堪活捉了我,而我的族群,不过龙族一分支,才小百数而已,如何拦得住我……”
不管孽龙如何大声辩解,宣读之人不受丝毫影响,“……判,诛杀全族!”
什么!
诛杀全族!
何至于此!
眼看着判决落定的那一刻,四周全是赞同之声,也有其他来旁观的龙族,因族群不同,不在株连之列,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祝腾满目不甘,也终是有了些许懊悔,声嘶力竭道,“你们罗列的罪名,半数以上都是栽赃,我认下便是,即便再罚重些,我也毫无怨言。
可我的族群……
黑龙一族,最是好战,但凡世间有战,必是冲在最前线,长久以来,积累战功数不胜数。
不过是被我这逆子牵连,能有多少罪责……
不管你们栽赃多少,以功相抵,也是足够的吧……”
辩驳的倒是有些理据,可在场者,无人理他,更是押着孽龙,不愿浪费一点时间,直接开拔,去往黑龙族群所在地。
队伍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尾。
不过是诛杀一个族群而已,上界超八成的居所都空了,更是来了不少其他好事者,这般大规模的出行,实属罕见。
孽龙还在无力地阻止着,哪里能瞧出这般明显的异常。
上界发难之初,就已经封锁黑龙领地,谁也没想到处罚会这般严重。
所以,只是黑龙族群内部骚动了一阵,几番权力争夺更迭,新族长上位后,大家继续消停地过日子,等待解封之日。
期间,都不曾有谁想过要反抗出逃。
待到,大部队押境而来,天幕被遮掩的暗下来,前族长,也就是祝腾的父亲,才觉察出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