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雪抱着酒坛子,靠在一棵树上,旁边就是坟包,她一边喝着酒,一边泪流满面。
她连为什么哭都不知道,就是想要哭而已。
铺天盖地的悲伤,仿佛天罗地网一般,将她团团包裹住,让她无法逃脱。
“呜呜呜……”
“哈哈哈……”
“呜呜呜……”
“哈哈哈……”
酿雪喝完酒,扔掉了酒坛子,就抱着树干,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整个人很是诡异。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好几个时辰,直到她哭累了,也笑累了,抱住树干睡着了。
睡着后的酿雪,又一次在做梦。
大雨滂沱,刀光剑影,满目的血色。
厮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酿雪就像是被隔离在梦境之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惨剧发生,却又没有阻止的能力。
就连梦境里的人影,全都蒙着一层血色的纱,看不真切。
不管酿雪的眼睛睁的多大,就是无法看清人影的模样。
她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感受着鲜血溅在脸上,那温热的感觉。
突然,眼前血色的纱布被划开,一双沾满了鲜血的靴子,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了酿雪的眼前。
靴子像是被鲜血沁透了一样,一步一个血印,就连靴子踏在地上的声音,也像是踏在酿雪的心上一样。
她情不自禁捂住了心口,只觉得心脏很疼,很疼。
疼的她想要就此昏迷,就此远离这个让她觉得心碎的场景。
然而,她没有昏迷。
就那么看着那双沾满了鲜血的靴子,一步步的接近她,向着她越走越近……
她顺着靴子,慢慢的抬头,对着那人看了过去。
一寸寸,一丝丝,一点点的往上看去。
原来不止是靴子被沾满了血水,就连这人的身上,也全都是鲜血。
一滴滴的,汇成了血滴,慢慢的滴落在了地上。
酿雪看到了一个同样沾满了鲜血的下巴……
就在这时,她来不及看着这人的面容,一柄长剑,对着她的胸膛刺了过来……
酿雪猛地睁开了眼睛,刺眼的阳光照射在了她的眼睛里,让她情不自禁闭了闭眼。
胸口,好像残留着刺骨的疼痛。
她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好疼!”
酿雪喃喃出声。
“真的好疼啊。”
她做了什么梦?
为什么她会觉得胸口疼呢?
她沐浴时看过了,她的胸口根本就没有什么伤口。
那她为什么会觉得胸口疼呢?
她,到底遗忘了什么?
她是谁?
她真的是酿雪吗?
酿雪捂着自己的心口,捂了很久很久。
久到她的手臂都麻木了。
梦到了什么,她想了很久很久,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她只记得那铺天盖地的绝望,还有来自于心脏处的疼痛。
良久之后,酿雪扶着树站了起来。
她将404从小黑屋里放了出来。
“我到底忘记了什么?”
酿雪直接开门见山,对着404问道。
404本来在小黑屋里研究它的小片片的,突然被放了出来,然后它那个历来精明的宿主,问了一个傻问题。
“宿主,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
它要是知道原女主酿雪忘记了什么,那它就能分分钟忽悠宿主完成任务了。
什么背后有梅花印记的人,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喽。
而且,就目前的情况看,这一次的任务怕是有的磨了。
尤其是宿主同样处于失忆的状态下,任务完成起来就更艰难了。
“你也不知道?”
酿雪语气嫌弃又失望,“要你有何用?废物玩意儿。”
她骂了404一句,然后又将它扔进了小黑屋。
404:气愤愤!
它不是废物!
没有它,她能进任务世界做任务?
酿雪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裙,对着坟包看了片刻,然后抱着那只空了酒坛子,慢悠悠的回了云霄谷。
放好空酒坛子,酿雪就坐在了一块石头上,看着不远处的药田,眼神慢慢变得悠远。
她到底忘了什么呢?
酿雪又在石头上坐了很久,直到一位药农的到来打破了她的出神。
“不好了,谷主,出事了。”
药农慌乱的声音让酿雪回过神来,她问:“出什么事了?”
“谷主,今天是出谷采买的日子,老奴就和陈四一起出去采买,在回来时,一群朝廷的官兵出现,扣押了陈四,让老奴。给您报信。”
酿雪眉目冷然,“朝廷的官兵?他们为了什么?”
云霄谷没落之后,很久都不出江湖了,更不要说朝廷有什么关系了。
就算是有,那也是百年前的事了。
“他们想要谷主您出谷救人。”
救人?
酿雪忽然想起来,上次回谷时,遇到那个让她从心底不舒服的许状元。
“不救。”
酿雪转身就走。
药农迟疑道:“可是陈四还在他们的手里。”
“他的手里有药。”
云霄谷的药农,怎么可能没有自保的手段。
“可是,陈四和老奴的药,早就被他们搜刮走了,他们像是知道老奴会用药一样。”
要不是手里的药被搜走了,药农怎么可能会受制于这些官兵,一把药上去,不想昏迷也得昏迷了。
酿雪的步子停了下来,慢慢转身。
“还有呢?”
药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酿雪是在问那些官兵的情况。
“大约有两三百人,穿着墨色的官袍,袍角的位置绣着一只麒麟。”
麒麟卫吗?
酿雪的眉眼更冷了,眼里露出一点漠然。
“下去吧。”
云霄谷的药农,都是世代生活在云霄谷之内,所以不能不救。
酿雪又站了片刻,慢慢向着云霄谷之外走去。
她走过小路,走过毒障。
在距离三步才能出毒障时,酿雪停了下来。
外面黑压压的站了一群官兵,粗略的看去,差不多有三百个。
在这些官兵的中间,还有一顶青色的轿子。
看到这个轿子,酿雪的眼底又猩红了起来。
又是他!
看着撩开轿帘的许状元,酿雪的心脏痛了一下。
医者仁心。
按理说,看到许状元这样一看就有病的人,她会想要救人。
然而这个许状元,她完全没有想要救他的想法,甚至还有一种巴不得他快死的想法。
他和她有关系吗?
还是说两人有仇?
酿雪站在毒障之内,默默地猜测了起来。
她痛恨这个许状元。
毒障边缘的淡白色雾气很薄,所以酿雪出现在毒障里之后,就被人看到了。
许状元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猛地从轿子里钻了出来,快步对着毒障走了过来。
“酿雪,你来了。”
他满目都是她的模样,丝毫不顾及自己有心悸之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