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拉巴阿爸坐直了身子,脸『色』极其凝重:“小宝,不是阿爸不告诉你,是因为这东西你们本身不应该知道……”
“阿爸!”
我和东子心猛地一紧。
桑拉巴阿爸见我们不死心,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个秘密,阿爸本来带进坟墓的,而且阿爸和桑吉喇嘛说好了,这辈子不再告诉第三个人,可如今你们执意要听,阿爸就告诉你们了。”
说到这桑拉巴阿爸坐得更端正了,整个人也显得更庄重,我和东子不由地紧张起来,而梅朵也乖乖地依偎在阿妈的身边不出声,气氛很是凝重。
桑拉巴阿爸继续道:“这件事说起来和一百年前消失的多巴拉玛族有关……”
我和东子眉头一跳,桌子下的手攥得更紧。
“一百年前多巴拉玛族迁移到山南的拉姆巴草原,拉姆巴草原是要翻越海拔六千多米的雪山才能找到。他们勇猛剽悍,而且能通灵天神。你们所说的灵虚佛塔就是他们用齐冈仁波齐山雪山的千年岩石修建的,佛塔的六个角坠有六角铜铃,听说那六角铜铃是通灵的神物,可后来六角铜铃被多巴拉玛族的族人偷了三个,转生王菩萨之后怪罪下来,后来多巴拉玛族所有的族人被转生王菩萨降罪,瘟疫,死亡,灾难不断地折磨着多巴拉玛族人。几年后多巴拉玛族仅剩下一百来人,看到多巴拉玛族快要灭族,多巴拉玛族里的智者在齐冈仁波齐山找到了可以转生的鬼灵石,并用这种鬼灵石制成一件玉俑,而被折磨而死的多巴拉玛族的族人只有穿上那玉俑便会解除身上的诅咒。因为这件玉俑,多巴拉玛族慢慢摆脱了转生王菩萨的责罚。可好景不长,转生玉俑忽然消失不见,而多巴拉玛族因为没有了玉俑慢慢地灭了族,最后便消失了。在八十年代的时候,多巴拉玛族建的灵虚佛塔忽然轰塌,那神秘的转生玉俑也慢慢淡出了经籍。”桑拉巴阿爸说起那段历史,眼角竟含着热泪。
原来是这样,我和东子有些唏嘘,没想到这灵虚佛塔和转生玉俑竟然牵扯出这么多,虽然猜到转生玉俑里的秘密,可听到桑拉巴阿爸这么说,我还是有些疑问,扭头看了一眼东子,发现他也有些『迷』『惑』。
多巴拉玛族,一个在藏北冰原上的隐秘家族。
我听德爷提起过这个家族,可德爷说的版本和桑拉巴阿爸有出处。
在德爷的叙述中,多巴拉玛族是被迫逃到藏北冰原上的,而他们之所以躲往藏北,是因为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至于那东西是什么,德爷没有说,而后来多巴拉玛族的灭族之灾和他们偷来的东西有关,那东西他们守不住,又动了歪心眼,所以在一百年前,多巴拉玛族人遭到了瘟疫,雷刑之灾,他们害怕了,而他们中的智者去寻找鬼灵石,制成转生玉俑,这才让多巴拉玛族人脱离了灾难。
可如此,桑拉巴阿爸告诉我他们是因为触怒了转生王菩萨,这有点不可信。
东子也和我想的一样。
他看向桑拉巴阿爸,不解地问:“阿爸,您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阿爸不好评论。”
我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地问桑拉巴阿爸:“阿爸,您不是说这些都淡出了经籍,怎么您还知道的怎么详细?”
“有些是桑吉喇嘛告诉我的,有些是这本《拉古宁经》里记载的!”桑拉巴阿爸抚『摸』着《拉古宁经》,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
听到桑拉巴阿爸这么一说,我重新打量着这本有些发黄的经书。
虽然时常被人翻阅,可被保护的很好,而且封面上的花纹和字迹很是清晰,那字我看着有些熟悉,可就是认不得,东子瞥了一眼那经书上的字符,脸『色』顿时变了。
他指着上面的文字,结结巴巴地说:“茴子,这……这是鬼契文!”
“不错,这确实是鬼契文!”
桑拉巴阿爸赞赏地看了一眼东子,用手展了展封面这才揭开《拉古宁经》。
揭开第一页,只见上面画着一只紫眼藏獒,看到这只藏獒我忽然想起梅朵的那本相册,那里面有一张照片就是这只紫眼藏獒,看着上面的藏獒,我忽地升腾起一股熟悉感。
桑拉巴阿爸又揭了一张,只见那上面清清楚楚记录着多巴拉玛族的来历,我看着那些文字,那熟悉感又涌上心头,为什么一看到这本藏经,我会这么熟悉,熟悉的仿佛以前我就看到一般。
我转向另一边,当看到最下面的一句话,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太阴含一阳一阴,阳珠鸾族守者,阴珠鬼族守者,万物相称,唯有两珠相交轮回终至。”
我抚着胸口,努力地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越是镇静越是急躁。
东子见我脸『色』不对劲,暗中掐了我一下,我朝他笑了笑,这才看向《拉古宁经》,桑拉巴阿爸将经书翻到记载转生玉俑的那一页,我看着那上面绘制的图案,脑海里忽地浮现出一张陌生的面孔。
桑拉巴阿爸指着那玉俑,忽地盯着我说:“小宝,这就是转生玉俑!”
那目光像是探究,可又不像。
“阿爸,你说这就是转生玉俑?”
东子故意拔高了声音,装作不懂的问桑拉巴阿爸。
桑拉巴阿爸盯着我,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等我再看时,那诡异却没了。
“小宝,你们当真要去找灵虚佛塔?”
我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仿佛要透过那双浑浊的眼睛看他的灵魂。
桑拉巴阿爸躲闪着我的目光,将《拉古宁经》合上,小心翼翼地放进方盒里,又拿黄布紧紧地裹住,站起身将其放在佛龛旁边,拿起旁边的藏香,将其点燃『插』进香炉里,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磕头行礼。
下午五点多德吉从外面回来,带了一些新鲜瓜果,而桑拉巴阿爸宰了一只肥羊,阿妈将去年酿好的青稞酒拿了出来,因为晚上温度极低,房子里生了火炉,而那整只肥羊被架在火炉上,阿妈将准备好的酱汁抹在肥羊的身上,梅朵则在一旁准备碗筷。
德吉从拉布集市买了两把藏刀,给了我和东子一人一个,而东子给了德吉一只玉虎,我则将一把瑞士军刀给了德吉。
东子一见那瑞士军刀,顿时瞪眼:“茴子,你不是说这刀丢了吗?”
“没丢啊……”
“原来你小子骗我!”见我满脸笑,这货顿时发飙,一拳打在我胸口,接着便骑在我身上揪着我的衣领怒道:“茴子,你他娘的是不是兄弟,这把刀你明知我惦念了好久,你还送了德吉,老子要灭了你……”
德吉看着我和东子,紫红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茴子,晓东你们怎么了?”
“没……没事!”
我从下方探出头来,向德吉说了声没事,东子恶狠狠地瞪着我,我一脚将其踹了下去,在他耳边说将那把蒙古刀给他,这货才牛气哄哄地坐在旁边不吭声。
烤全羊烤好了,阿妈将肉割成小块放在盘子里,并撒上芝麻和孜然,梅朵则用勺子给我们舀酒。桑拉巴阿爸将羊腿递给我和东子,火光将他的脸照得通红,阿妈拿起一块肉放在我碗里,慈祥地说了句藏语。
我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将那一大块肉抄起来放进嘴里,肉很香,嚼起来特别有劲味,加上那特制地酱汁,味道好的不得了,我喝了一口青稞酒,那干冽的酒香顺着舌头慢慢流进喉咙,先辣后甜。
虽然比不了烧刀子二锅头那些烈酒,可有一股淡淡的果香。东子拿起一只羊腿,喝一口酒,啃一块肉吃得好不自在,德吉因为喝了几碗青稞酒,脸更是红得厉害,他搭着我和东子的肩膀,硬是要和我们比拼酒,可还没喝几碗便倒在地上死活起不来。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晚上八点,夜晚的风格外凉,阿妈拿出两件新的藏袍让我和东子换上,我想要推脱,可东子这货竟然将藏袍穿在了身上,无奈之下我也将藏袍换上,阿妈铺好了床铺,贴了贴我们的脸便走了出去。
东子脱了鞋上了床,拿着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忽地他想起什么,『露』出头喊我:“茴子?”
“有屁快放!”
我脱了鞋也上了床,枕着胳膊盯着屋顶的藏教壁画。
东子拥着被子坐了起来,眉头一皱:“你说阿爸会不会骗我们,我这心里怎么七上八下的,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我也不知道,算了,还是先睡吧,等明天瑶瑶他们来了,我们再商量什么时候启程!”说完我便闭上眼睛,这些天没好好睡一觉,这不,刚闭上眼睛,便有了困意。
东子打了一个哈欠重新躺下,倒腾了好久才睡了过去,夜已经很深了,那高原寒风呼啸而过,仿佛要揭开那蒙在雪山上的一层面纱。
是啊,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