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是八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魔教中人暗中偷下万蝠古窟,甚至连死灵渊也被找了个遍,但都没有找到真正的滴血洞,全是空手而归。
这机关的具体细节,白凡也记不真切了,只知道关键其实并不在洞顶,而在水潭中。
他不做犹疑,哗的一声跃入水中,站在那七颗红石下方,待因他入水而荡起的波澜平静后,只见红光从洞顶照下,印入水潭中,形成了七个红点。
摸索片刻,他在这七个红点下,发现了七颗凸起的小石。
见此,白凡目中绽放精芒,直接双手同时按下。
接着,等待了漫长的一刻之后,一阵刺耳但却沉重的“喀喀”声自水帘后传出,在这山洞中响起。
穿过水帘,这是一个幽深的隧道,洞侧石壁上发光的事物明显比外边通道上少了许多,虽然勉强还能看到道路,但非常昏暗。
这通道颇为曲折,又深且长,而且慢慢向上,好在一路平安,并未碰到什么机关陷阱,直至一刻多钟后,白凡终于来到了这隧道的尽头。
在他面前,是个钟乳倒悬怪石突兀的山洞,洞里各色钟乳石千奇百怪,颜色也是异彩纷呈。
并且,洞口处立著一大块巨碑,上边龙飞凤舞地刻著十个大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十个大字,每一字几乎都有半人大小,笔意古拙,笔势苍劲,直走龙蛇,竟有迎面而出,呼啸苍穹之势。
天书总纲!
白凡看着这块石碑目光如电,历经艰辛,他终于还是要见到这部以‘天书’为名的古经了。
十余年来,孜孜以求,此经必将成为他仙路上的一块不世根基。
走进山洞后,里面已然有两条岔道,通向未知之处。
但白凡却知道,左边那条便是通向刻录了天书的石壁,而右边那条则是通向炼血堂收藏宝物的地方,不过里面的法宝经历悠久的岁月后,都一已经失去灵性,不堪一用了,只有一个铁盒中,收藏着金铃夫人的合欢铃。
左边,白凡毫不犹疑的走去。
尽头是一间空空如也的石室,什么也没有。但在石室坚硬的石壁之上,却刻著密密麻麻的石刻文字。
而在通篇石刻开头,只刻著两大字。
天书!
白凡闭上了眼睛,以他的推测,这卷经书将远不止前世诛仙世界所展现的那样简单。
因为这一世,任务世界并非是单独存在,而是都与上古仙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每一门修炼功法都必有其渊源,而非凭空诞生。
因其如此,故而功法的名字皆不是随意可定的,诸如‘天书’这样的名字,只要它出现了,就必然是货真价实的‘天书’,如果世间没有‘天书’的存在,仙武空间中也就不会出现诛仙这个世界。
“天书·第一卷”
夫天地造化,盖谓混沌之时,蒙昧未分,日月含其辉,天地混其体,廓然既变,清浊乃陈。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久。然天地万物,皆有其相…………
故无实无虚也。
故天地任自然,无为无造也。
故物不具存,则不足以备哉!
…………………………
不知过了多久,石室中只有一丝丝若不可闻的轻响,除此之外寂寂无声。
白凡呆呆地站立,一动不动,眼神空洞地盯着石壁上的文字,陷入了死寂般的空明,呼吸不闻,连心跳都停止。
在他的瞳孔中,这些文字,一个个朴实无华,都是凡间最常见的字符。
但当它们连在一起时,却如大道符文般,通篇蕴含着璀璨的道理。
并且,这道理是如此深奥与宏大,道佛儒魔,诸子百家,无所不有,仿佛它便是世间一切道与理的源头。
虚虚无无,石室中传响的微弱之音,飘飘渺渺,竟似有人在轻颂这些经文,只是不知那藏身未知之处的,是神佛,还是妖魔。
而此刻的白凡,神魂幽暗,思绪漂流在一个无名的空间,眼前有一幕幕的画面掠过,但不是画面在变,而是他在前行,路过了一片片不同的风景。
每一片风景,都是一段岁月,而主角只有一个人,便是他自己。
从青云山到镜湖谷,从风云到大唐,倚天、射雕,甚至更远的前世……
一切历历在目,一切栩栩如生,他似站在时间的长河,逆流而上,旁观着自己剥去一切伪装,一切表象,返本归源。
寻找那个本真的自己!那个白凡!那个姓白名凡的普通人。
然而直到他前世穿越的那一刻,画面断了,仿佛时间静止,他走到了时间的源头,一片鸿蒙空间。
这里,天上地下,八荒六合皆是金黄一片。
他立身在虚空,目光所及,四周充斥着如丝如缕的雾气,这些雾气大多飘散,有时凝聚,便散发出星辰般的光芒。
在这里,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既无玄力,也没有神念,唯一的神异之处,便是这些雾气自动形成一块蒲团,托着他脚下,使他不坠。
白凡屈膝坐下,抬头仰望,金色的天穹像是一层光幕,看似遥不可及,但他心中却感觉,只要他想,便是触手可及。
在光幕之后,是什么?
白凡努力凝视,悄然间,他瞳孔中竟浮现出了日月辉芒,穿透金黄色的天幕后,他见到了一片幽暗的虚无,无垠无迹。
在他的视线内,有几条光链十分璀璨,横亘虚空,散发出无比荒远的气息……
突然间,白凡浑身一震,思绪潮水般地退回金色空间内,此后任他怎么尝试,都无法再穿过光幕了。
而就在此时,他方才记下的天书第一卷经文,忽地在脑海中闪烁起来,一个个字,一句句经文在神魂中流淌。
随着这些经文化作道理,他开始沉思,天书究竟是何物,何以包含天地间最本源的至理?
曾有传说:主宰每一劫生灭的,就是自盘古初开时,便已经存在的天地人三本奇书。所谓书,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天书也就是命运,记载了每一劫的人间命运,由天地初开至世界终结,巨细无遗,不能变也不能改。
还有传闻:天地人三书本是盘古开天之时天地孕育而成。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唯有最后那遁去的一。而那遁去的一就是天书。
总之,天书如此神秘,蕴含宇宙本源的至理,拥有亘古莫测的威能。
不知不觉,白凡空灵如道,虽是一人独处,却像是立身在九天云端,有一种超然之感。
他知道,这是一种奇妙的玄境,是对修行的理解与感悟,是在体悟天书,也是在回首过往,将他曾经所学与天书印证,总结他一路走来的修行得失。
他在接受一种洗礼,精神饱满,心境被锤炼,得到升华,让他的道心趋于圆满。
慢慢地他开始明悟此处是何地,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天地为我而生,万物如一,这一片天地,唯我独尊。
一念及此,他开始诵念经文,天书第一卷,从那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开始,自他口中化作一个个字符飘出。
随着他的鸿音,虚空中的雾气开始涌动,每一个音节响后,都有一枚符文凝结,虚无缥缈近乎无形,飘向苍穹光幕,并烙印其上。
最后一个字完结,一整篇的天书初卷,在光幕上闪耀,从此这片空间多了一种最古拙的道韵。
白凡周身环立,感受到了这片空间的升华,他知道自己在道胎境又走在了一条无敌之路上。这不是修为境界的压制,而是在最本源上的俯视,就如玉石与沙泥的区别。
“仙道三修,道胎为宫,宫成神立,其道为仙……”
随着一这句话在蓦然脑海中响起,白凡神念退出了这片空间,回归本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