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薛正初,蒋雅南觉得肩膀更沉,这意味着她真的要把凶手找出来。狗是秦子骞送的,可不是她。
可以说,这个公园杀人案,是自己第一个像样的案子,一定要办好才行。
她见秦子骞望着夜游的目光逐渐转冷,似乎董若兮的死,与她有着不小的关联,但是自己连若兮怎么死的,都记不清楚了。
“明天晚上周天佑的慈善会,去见一下周天佑,看他是不是凶手吧。”她虽然这么说,单凭直觉,觉得凶手不是他,“我有些累,今天伤了你,实在不是有意,到现在手还在抖,把她留在我这里,给我壮个胆行吗?”
“可以。”秦子骞把玩着手里夜游面具,看不出任何端倪,有心给夜游套上,又没有胆量。这个家伙随时可能暴起,“今天我们三个人一起睡。”
“呯!”楼下传来一声巨响,登时把三人都吓了一跳。
去看时,只见小四手捏符咒,不知何时站在了事务所的一楼,不住拍打着一团黑色烟雾。
“别打,都是朋友!”秦子骞一跃而下,手持面具拦在中间,“小四,它是我朋友!”
“跟鬼做朋友!你是不是被驴踢了?”小四一脸怒容,“要是我掌教在此,能留它到明天么?”
“那个梦依尘,不过是个修仙术士,跟我这档次高的没法比,小四,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共存的,我既然决定留它在身边,就不能让你收它。”
烟雾一滞,猛地停下,在秦子骞身后落地,幻成了周雨竹,“来啊,小四,我也不怕你,看你道咒厉害,还是我功力深厚!”
“别吵了。”秦子骞喝道,“这样吧,我叫范莫依也来,你们两个给我好好看着楼上的那个女人,至于这个女鬼,我带走。”
小四哼了一声,将道符收起,对于周雨竹,一脸愤恨,典型的道士佣兵脸,冷。
“那玩意是个女人么?”夜游惊呼着,扯了扯蒋雅南。她心里已经有了鬼的这个概念,渴望又惧怕得到认可。蒋雅南没有回答。
自己已经遇到不少了。
“明天我就把我掌教拉来!”小四坚决的说道。
“少唬人,整个术士队伍里,都不知道你的存在,不是这样,你能脱离?你要是想回去,我可以让她想起你。”秦子骞扬起手中的面具。
他不自觉的被面具吸引目光,夜游要靠这个恢复神力,没了它就会成为凡人,跟自己生就神力不同,也就是意味着,阴帅们都能替换。
如果是这样,谢璧瑶的白无常身份,可能随着死亡而消逝,魂魄很有可能,不在地府,要是被崔判官利用,说不定,带着腐烂的肉身,还要来逼自己一次。这可比蒋雅南的杀人案要严重的多。
“我得去办点私事,你们等着范莫依。”他要去一趟殡仪馆,确保谢璧瑶的尸体已经烧毁了,就当是送她最后一程。
“跟鬼同床,可要折寿!”小四警示道。
看来她误会了。秦子骞懒得解释。他嘴唇抖了两下,从小与谢璧瑶相伴,他不想再有那种劈砍的体验。
“苏烟,你跟我走。”
有一只鬼和自己为伴,遇到什么都能避开的吧。时隔一个月,自己选择了用暗示迷惑人,当时技术科爆炸,谢璧瑶的尸体就此消失,究竟有没有送去殡仪馆,作为证据保存,实在难说。
最清楚始末的是夜游,为了所有人的安全,这个面具还不能给她戴上。
“子骞,对不起。”化身周雨竹的苏烟跟随他出门,深深鞠了一躬,“自从你把狗送来之后,夜游就缠上了我。她逼我给她提供消息,要不就,让我魂飞魄散......”
秦子骞停下了脚步,“所以......”
“我想清楚了,无论我最后是什么结局,我都要把这件事告诉你,所以我赶来通知你。”苏烟委屈的说着。
冷血的夜游、受迫的女鬼,好像能解释的通,为什么他受难,苏烟没有及时赶到,也同样能解释为什么夜游对他的行动了如指掌。
鬼作为游走阴阳的物体,感觉比任何事物都要敏锐。
“我对不起你,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苏烟恳求式的说道。
“我要去一趟殡仪馆,寻找白无常的下落。你愿跟我同行吗?”秦子骞发问。
“当然!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她的语气很诚恳,不像是说假话。只是她的话,能信吗?要是自己行差踏错,就要立即交代。
“今天晚上,就靠你了。”秦子骞提起了戒备。
“嗯!”
看她雀跃,秦子骞反而更加担心。
昂贵的座驾行驶在夜色之中,秦子骞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这个还算熟悉的城市。直到今天,他突然发现自己对江州一点也不了解。在短短的一个月里,虚村的祭祀、祠堂一样的警局、坟场般阴森的大厦、阴帅和阎王的涌现、还有医院里奇怪的术士组织,拼成了一个多元化的世界,顷刻把自己单调的心情和生活弄得异常纷乱不堪。
而这些他似乎都无法掌控,今晚要去殡仪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江州的殡仪馆,在以前,可算是一个博物馆。听说在地下,都埋藏了不少东西,只是没人能挖得了。”苏烟像是解盲,又像是提醒的咧起嘴角,“那是术士掌管的地方。”
“术士是个什么组织?”他忍不住发问。
“道教的分支,只是若千年来,一直难登大雅之堂。道教拜三清,他们拜天公将军张角。”
“是邪教么?”
“不。他们同样追杀鬼物,提升自我修炼,不过有的人差就是了。”她眉毛上挑,似乎和术士有过交手,“除了掌教梦依尘算是个人物,其他的不足为虑。”
“你这么自信,不怕她来找你?”
“我被地藏送回阳世,现在跟着阎罗天子,在江湖行走,不给七分薄面,也得有三分敬意吧。”
秦子骞将手放在她冰凉的肩膀,递过一道神力灵劲,苏烟感到有些刺痛,“子骞你是......”
“你听着,借我的名号,就得多听我的话帮我,要是偷奸耍滑,我保证你下场比遇到梦依尘还惨。”
“怎么会呢?我跟定大人了。”苏烟暗暗心惊。秦子骞对她还没有信任,等待她的表现。看来要比过那个女侦探,还需要多下功夫。
“以后,我都听您的。”她改回了敬语,猛地一脚刹车,“我们到了。”
秦子骞下了车,大风刮起不少尘土,耳边只听到乱风刮动树枝的呼呼声。沿着昏暗的道路前行,门口值班的保安亭,被惊醒的看护狼狗突然跳起来狂吠几声,令人心里一紧。这狗吠声想必也让值班的保安绷紧神经吧。
与白天不同,夜晚十一时的殡仪馆仍在忙碌,这让秦子骞感觉有点奇怪。
“大晚上了,怎么还有人?”他看过不少鬼片,应该是四下里一片寂静才对。
“才晚上11点,除了收殓工,这里还有保安。大约每隔一个小时,他们就沿着各自负责的区域巡逻一遍,防范各种意外事件的发生。要是小偷进来,怎么办?”
谁会到这里偷东西?秦子骞瞪圆了眼睛。
“是真的,这里真有小偷。”苏烟解释道。
“嗨!你们干什么的?”保安亭里出来一个四十五岁左右的老头,拿着电棍喝问。
“冷藏室在哪里?”秦子骞回头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