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秦子骞脖子像是被铁钳紧紧扣住,喘不过气来。
汉服女鬼的扑下,使得手臂上的肌肉勒出青紫,刚刚说完两个字,身边已经聚集了一堆摇摆的幽魂,活活的把他困在中间。
想要抬脚,数只鬼手已经紧紧缠住。
撕心裂肺的叫声,像是给自己不断施压,秦子骞脑海轰地一声,就被铺天盖地的幻觉掩盖。
一个女人在漫无边际、雾气蔼蔼的湖水上一点点的浮起,站在湖水的中央,纤瘦修长的身体紧裹着如墨团般的汉服,慢慢的抬起头,抬起左臂,轻轻取下了脸上的金黄面具。
那是一张素净、美丽的脸,肤色白腻好似不沾俗尘,实在是个令人惊叹的美人!
然则她的漆黑的双眼,极快的涌出一道道黑色的丝线,将明眸皓齿的一张脸,切割成了数块!泼上了一层黑色油漆一般,迅速的腐蚀,露出可怖的嘴脸。
噗!秦子骞的身体被幽魂们扑倒,塞入了脚下的浑浊的污水里,无数只鬼手捂住了他的口鼻和视线。
“必须全部杀光!亮村里的所有的女人。割掉她们的脸,绝不能干扰祭祀!”一个声音从耳朵还是身体里涌出,听上去声音熟悉。
秦子骞突然感到窒息,肩头的血液汩汩染红了水面,突然身上一轻,压迫纷纷撤走。
带着一身污水,秦子骞腾地坐起,看着阿飘们纷纷惨呼,似乎是被他的血所震慑。非常奇怪的是,这些幽魂聚而不散,既不攻击,也不后退。
“老程...”秦子骞清醒过来,只见旁边的石碑顶上,程江涛正盘坐在上,闭着眼睛念念有词。
“搞什么飞机,这个时候你念什么咒,用你的咒拍死它们!”秦子骞吼道,单凭自己手撕,这一二十个无形鬼,非得耗尽体力不可。
“他说,这是阵眼,你刚才撞碎的木笼,就是封印。”蒋雅南说道。
她惧怕阿飘,两条腿站在水里发颤,逃也不是,前进更不是,这会都麻木了。
“和尚和道士,念的咒能一样吗!吃饱了撑的。”他一边咒骂,一边开始动手,看着幽魂呜呜飘荡,不见脸上凶恶和悲伤的样子,心里对程江涛也有了几分佩服。
程江涛虽然有狠辣猥琐的一面,但也确实有真材实料。
肩膀的血洞传来疼痛,提醒着体力的快速流失,有蒋雅南在场,不死之身便成了奢望。不赶紧清出一条路,迟早都要被困死在墓地里。
没了浸过阎王血的菜刀,单凭手撕,实在是慢得可以。
“噗——!”程江涛喷了口血,幽魂们立刻开始移动。急得秦子骞大喊:“熊孩子,就不能多坚持会儿!赶紧上你的桃木剑!”
沉重的气压中,一种老式电视机才能发出的嘶嘶电噪声夹杂着听不清楚的细声细语来回震荡着三人的耳膜。
不断涌上的幽魂,拼了命的向他猛扑,紧紧缠绕在秦子骞身体的周围,除了避开那肩膀的血渍,不停地冲他发起一轮轮的攻击,这带给秦子骞巨大的压力。
就像是逆水行舟,每撕开一只鬼,他身上就多了几处抓痕和伤口。他皱皱眉头,把力量集中在右手臂,左手用巧劲拨开鬼手,不过才一会儿功夫,脸上就渗出了汗水。
幽魂虽然身处混沌,但是抱有怨念,一只只身上都沾满污血,想是死时极惨,齐心协力进退有序的滚着车轮战。
前仆后继,不顾一切。
程江涛喘了一阵,一把抹掉血渍,又开始诵咒。
但这次,再也没有起到作用。幽魂纷纷扑上,他刚叹了口气,就被蒋雅南一把拽了下来,一只幽魂扑了个空,转瞬就改变了目标,去攻击秦子骞的背部。
“小——!”蒋雅南刚喊出一个字,脖子猛地一疼,就被程江涛按下,他挥舞桃木剑,一剑刺穿了在空中斜着漂浮的幽魂,喷出一股污血。
“呸!”程江涛啐了一口,随着这一剑,桃木上沾满污秽,也是废了。
“轰隆”一声,秦子骞撞倒了几块石碑。
“嘿嘿嘿......”秦子骞冷笑起来。
“坏了,他被鬼附身。”程江涛如临大敌,双脚在水里踏了罡,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手上做了掌心雷的手印,随时准备拍咒。
“附个屁!”秦子骞没好气的吼了一句,从石碑上站起的他,似乎让幽魂们纷纷停下了攻击,随着他走动,给他让出位置。
蒋雅南看着秦子骞,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后背和前胸的鲜血直淌,到处是伤,估计是已经没有幽魂可以下手的地方了。
他的笑容轻蔑而又冷酷,在身上抓了一把,在脸上抹下,弄得鲜血满脸都是。
“到我身边来!”
他在水中快速向两人靠近,这个时候,自己百无禁忌。
程江涛一脸紧张,上来就问:“你没事吧。”脸上伸来一只大手,在嬉笑中,他被抹了一脸的血。
蒋雅南见状,急忙用双手捂住脸孔。却不想被秦子骞一把拽进怀里,“啊——”的一声惊呼,双臂张开的她吻上了略微冰凉却结实的胸膛。
秦子骞额头的血,登时滴落脸颊。算是也被他“污染”了。
见她抬头,那关切的大眼睛,细细的眉毛,英挺微翘的鼻子,尽管什么也没说,但是所有好看的五官堆在她的瓜子脸上,仿佛写着最柔软的话语。
秦子骞非常清楚,就算自己的神力衰减为零,但是阎王血并不会发生改变,一定可以自保,也同样能保护两人离开这片墓地。
“我们出去,你们两个来扶着我。”他调整了一下呼吸,亮村的影子还没见到,他已经重伤至此。
再继续走下去,前方的道路一定艰难。
亮村比起虚村,凶险百倍。
如同迷魂阵的石碑墓地,飘满了千奇百怪的虚形,有几只紫色的幽魂,还能保持人的形态,其余的幽魂看起来残缺不全,有的失去了头,有的缺了手,有的没有脚,有的干脆没了半截躯干!但无一例外,它们的脸不是带着金色的面具,就是如同刚刚燃烧过的焦炭。
远远看去,一个个身上都穿着满是污血的盛装汉服。
秦子骞想到刚才的幻觉,低下了声音,“这里的人脸都被割掉了。跟虚村一样,也有...祭祀......”
鲜血已经浸透了他的半边衣服,他晃了晃身体,脸色苍白,没有挪动脚步。只是伸出左手抓住右手腕,把它搭到来搀扶他的程江涛的瘦小肩膀上,他的右手,因为失血的缘故,已经无法举起。
好像听到蒋雅南说着什么,他扭头看着蒋雅南,嘴里乌拉了一句没事,连自己的话音也没听到。突然觉得又冷又困,头一垂,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