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走那条路吧!”陈诚点头道,其实夜过乱葬岗的忌讳远比遭遇赶尸小,一个人是否容易被鬼上身,大多取决于该人的天干地支,出生时辰,以及胆魄气量。俗话说心虚气短,一个人胆子越小,阳气越弱,心生害怕更是消耗心神,容易被鬼瞅准空子,上身作祟;而理直气壮之人,自认为守天道行义事,底气一足,阳气跟着上身,鬼怪莫近。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屠夫侩子手嗜好杀生,但多会活到九十九,而气虚胆寒的老好人,最多在世上走一走之故。
即使是八字弱,胆魄气量不足的,多几个人结伴同行也一般没什么问题,人气一足,阳气一盛,没了躯壳的阴魂就只能退避,不像行尸还有躯壳在,不但不畏惧人的阳刚血气,反而会滋生吸食热血的玉望。
“嘿嘿,对、对!天师爷便是抓鬼的,还有什么能吓住你!”陈伯挠头一笑,就大步走在前面带路了。
天说黑就黑,而没有月色,夜间的山林更是分外地黑,陈伯打上火把,但三米之外就不能视物,陈诚见左右没人,索性用上军用手电筒,反正作为“天师爷”,有法宝也不足为奇,那种手电筒光线颇强,不过也只能看清十米之外。光线之外的黑暗似乎是一块绸布一样,将两人紧紧包围在一片漆黑之中,山谷里时有阴风吹过,山石树梢都发出怪异的声响,不是鬼叫,胜似鬼叫。
陈诚胆子不小,此时也有些微微有些胆寒,总觉得黑暗之中,火光之外,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周围有不清不楚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人在耳语交谈,时不时掩着嘴巴在偷偷地笑。黑暗中的事物,模模糊糊,影影绰绰,徒增更多飘渺的恐惧。
“不好,越是胡思乱想,越是糟糕!”陈诚突然心中一凛,觉察到这种心态很不妙,越是心疑,越是会在心中生出暗鬼,为阴邪所乘。
“天地有正气,日月遁其中;神归居上下,人伦归大同;三界设雷池,五行照晴空;往来有尊序,莫要犯鸿蒙……”陈诚心中默吟念一遍茅山正气咒,周身早已热气缭绕,咒开丹心,血催气场,任何阴邪之物此刻也该不敢近身。
只是这番作为是刻意为之,并非本身心性坦荡,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百无禁忌,未免落了下乘。陈诚心中暗叹心性这东西,确实无法取巧,自己即使在主神处将道术强化得再厉害,掌握了再多道术,对鬼怪本质了解得再透彻,面对这样的情景,心中始终还是不免存在一丝畏惧,正如解剖书籍看得再多,理论学得再多,真正面对尸体时,还是该怕的怕,该吐的吐。
不过看那陈伯倒是走得利落舒坦,想来是有了自己这个“天师爷”在,反而放了一百二十个心,无知也就无惧了。
走着走着,四周开始出现一些或新或旧或残缺不堪的墓碑,碧火粼粼,鬼火幽幽,四处飘荡,更增阴森可怖之气氛。
“天师爷……”看到这种情况,连自持有了大靠山的陈伯也有些迟疑地回头朝陈诚询问。
“这张辟邪符你带在身上,万事无忧!”陈诚知道他意思,顺手递给他一道符,陈伯大喜,口中称谢,双手恭恭敬敬接过,如获至宝,贴身藏好。
其实以陈诚目前的道术,辟邪符辟邪的作用是有的,但也就对付些弱小的游魂散魄,冤魂厉鬼是绝对对付不了的。不过符咒这东西,若是使用者深信其作用,念头自然会加持其上,使其威力数以倍增,这与医生开出的安慰药物是一个道理,如果你深信某个医生是名医国手,即使他给你的药只是淀粉片,服下后也能药效如神。
某些神婆巫师,可能在某个地方闯出一番名声后就一直灵验如神,但是一旦把戏被揭穿传开,就再也不灵了,导致迫不得已要远走他乡继续混名头,其实关键就在于他人信还是不信,所谓信则灵,这句话并不仅仅是哄人而是有他的道理。所以陈诚使用自己制作的辟邪符,功效还要比给陈伯用大大不如。
其实道术就是这样,低级的道术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或者说介于骗术与真功夫之间,信则灵不信则不灵,越往上练才能越来越真实,若是修炼到真人的境界,也就根本不容你不信了。
此时陈伯自己怕是不怕了,陈诚心中仍然有些惴惴,见四周鬼火飘零,忍不住将手电筒往两侧照去,但只要手电筒的强光扫过,鬼火就隐去不见,只有在最深幽的暗处才会显现出来。
“咦?有异常!”蓦地,陈诚心头一跳,发现一丝异常来,原来在他将手电筒挪开往周围墓地上一扫的一瞬间,正前方三十米开外有两点绿幽幽的鬼火显现出来。
但这两点鬼火却不是飘忽不定,而是恒定在一个位置,处于同一个水平线,而且相互间保持一寸作用的距离,似乎不是鬼火,而是某个人或者兽的双眼。
陈诚为了明确自己的判断,又将手电筒挪开几次,果然一挪开,那两点幽幽鬼火又显现出来,陈诚甚至可以想象出一张惨白扭曲的脸正隐藏在黑暗中,以两双鬼火般的眸子不怀好意地注视着自己。
但若是人、兽的双眼,手电筒照过就该无所遁形,怎有可能在明亮的灯光下却反而毫无一物?
“陈伯,你且站住,没有我的话,你一步都不要挪动!”既然前方的道路有了情况,陈诚可就不能让一位信赖自己的老人走在前面试探,这么冷血的事,他可是做不出来,所以当即让老人原地站好,自己将符剑握在左手中,挺身上前。
由于用强光照就完全看不到那双诡异的眼睛,陈诚收起手电筒,右手改拿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只上面刻了密密麻麻符咒的手戟,这手戟他祭练了颇长时间,手戟中装的是从主神处兑换的灵类子弹,并在神像下祭拜得到神力加持,等闲鬼怪绝对受不了一戟。
但怪的是,那双眼睛虽然明明在陈诚前方,但陈诚始终无法走到它的所在,陈诚走了二三十米,距离还是不变,似乎陈诚一向前进,它就向后退,但陈诚一停下,它也停下了,倒像是变成陈诚的影子一般。
但是隐隐间,那双眼睛的躯体越来越清晰,陈诚已经可以看清昏暗中一个模糊的黑影正站在那里,似人,又似人立的狗熊。
此时陈伯举着火把站在陈诚身后二十米开外,火光在森寒的山风下摇摇曳曳,将熄未熄,令陈诚身前的影子也随着伸缩扭曲,就像活过来一般,山风悉悉唆唆四处响个不停,似乎隐藏某些人在黑暗中抿着嘴窃笑,平添了几分阴森的气氛。
“阁下是谁,若再不言语,我就开戟了!”不知不觉中,陈诚握戟的手已经微微颤抖,所以接着一声大喝,增添自己的气势。
没得到任何回应,陈诚一咬牙,对方明摆着来者不善,所以举戟对准那双鬼眼所在,开了一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