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槿心底一软,鼻尖微微酸涩,将棉姐儿搂入怀中,“三姐也舍不得棉姐儿!你跟三姐一同进京好不好?”
棉姐儿趴在苏木槿怀里哭了好半天,才揉着眼睛摇头,“我不去,我什么都帮不上三姐,去了只会是三姐的麻烦……”
“傻棉姐儿,你怎么会是三姐的麻烦……”
苏木槿的话没有说完,就见棉姐儿小脸上挂着泪水,神情肃然道,“我不会武功不会保护自己,要是有人抓了我威胁三姐,就会成为三姐的附赘和麻烦!所以,我不去!三姐去吧!等我长大学好了本事,再去找三姐……”
说完,眼泪汪汪的看着苏木槿,“三姐,你……你可不能把我忘了……”
苏木槿又是感动又是哭笑不得,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去,“三姐怎么会把三姐的宝贝妹妹给忘了?”
“那三姐每天……不,三天……七天……最少半个月要给棉姐儿写一封信,好不好?”
苏木槿点头,举起三个手指头,“三姐保证,最少半个月给棉姐儿写一封信!”
棉姐儿这才破涕为笑,“三姐说话要算数。”
苏木槿帮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将她软软的身子搂入怀中,“三姐说话算数!等过了这段时间,你若是愿意进京,三姐回来接你,可好?”
棉姐儿连连点头,“听说京都很繁华……”
“是啊……”苏木槿一笑。
外表繁华昌盛一派生机勃勃之貌,内里黑暗肮脏一派污秽不堪之相。
对于带不带沈家兄妹去京都,苏木槿其实很有些头疼。
她那个表姐着了魔似的要跟在她身边保护她,睿表哥也是偷摸着练武功,想要文武双全,武自保,文帮她出谋划策,她说了无数次,他依然坚持己见。
沈家的人,天生有一股执拗让她无法拒绝。
连夜问过两人,果然毫无悬念的异口同声,“我们跟你去京都。”
苏木槿心中微叹,“棉姐儿不能跟着我去京都,她身边要留人,不如表姐……”
“你想都不要想!”沈婉姝脸一黑,不等她把话说话就开口拒绝。
沈启睿也将视线避开,不搭理她。
苏木槿有些哭笑不得,“我身边那些人云字开头的是顾砚山给我的人,蓝遗是我身边的亲卫队长,流云是……萧王爷的养女,泠月姐姐也是要跟着我的,他们一个都不能留下,所以……”
“所以什么?”沈婉姝一拍桌子,从太师椅上站起身,“苏海棠嫁了李成弼,棉姐儿回去十八里寨,小姑与小姑父肯定是宠着她护着她,苏海棠还能再回娘家欺负她?就算苏海棠敢动这歪心思,小姑他们现在也未必搭理她!更何况,棉姐儿她还有姥姥、老爷,两个舅舅、舅妈在,她还能吃什么亏不成?”
沈启睿点头,“姝姐儿说的对,你若是不放心棉姐儿回十八里寨,不若把她送去苗家寨,有爷奶他们照顾,棉姐儿不会有事的。”
苏木槿很是无奈,又费了半天唇舌,两兄妹依然咬死不松口。
她只得无功而返。
苏连贵知道后,笑着将事情揽下,“棉姐儿还有我这个四叔在呢,你放心进京,我会顾看着她的。”
苏木槿叹了口气,“劳烦四叔了。”
“一家人说的哪两家话。”
翌日天刚蒙蒙亮,院子里就热闹了起来。
整个院子灯火通明,荆条有序的将收拾好的行礼装箱搬上马车,众人洗漱吃过早饭后,前厅集合准备出发。
棉姐儿乖巧的窝在苏木槿怀里,眸子里满是不舍,眼睛一直红着,看模样昨晚上没少落泪。
花家两兄妹有点蔫儿,棉姐儿回十八里寨,他们却无处可去……
等曹夫人带着马车过来,苏木槿亲了亲棉姐儿,将她交给苏连贵,“四叔,有什么事写信给我,有急事的话可以去找文家人,他们那边有特殊渠道能够把消息第一时间传到我手里。”
苏连贵满脸担忧,听到她的话,点了点头,“四叔知道你这一去不定有什么危险的事在等着你……槿姐儿,四叔帮不了你太大的忙,但你要记着,不管以后出了什么事,这金水镇有四叔在,就有你的落脚地!”
苏木槿眼眶一红,笑了笑,“我知道了,四叔代我转告四婶和战六婶战六叔他们一声,这回走的急我不能同他们辞别了,等我回来……”
苏连贵的眼睛红了红,一阵风吹来,他别开头,拿起衣角试了试眼角的眼泪,笑着摆手,“一路顺风。”
“四叔多保重。”
沈启睿朝苏连贵点了点头,“四叔放心,我会照顾好槿姐儿的。”
苏连贵放下棉姐儿,郑重的朝他施了一礼,沈启睿避到一边,回了一礼。
苏木槿与沈婉姝、安泠月等人上了马车,马车启动,棉姐儿追在后面带着哭腔喊,“姐姐,棉姐儿在家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好好的……”
苏木槿看着小短腿的妹妹追着跑,喉间也有几分哽咽,朝她挥了挥手,“好!姐姐一定平平安安的好好的回来……”
车子走到街上,早起的商家已经在打扫自家铺子前面的地,听到大部队哒哒的马蹄声,都望了过来。
突然,从街道另一头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不一会儿,一群骑着马的士兵跑到近前,为首的将军翻身下马,跪在马车前,“末将曹猛见过长安县主,城门已开,可以启程了。”
“启程吧。”苏木槿清冷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来。
曹猛应了声是,站起身,走过去上了马,扬声道,“后队变前队,调头。启程回京!”
“是。”几十道响亮的声音在街道上响起,传出很远。
不少临近正沉睡的百姓因这一声吼被惊醒。
几十个士兵前面开路,后面跟着十几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往城门口而去。
不少铺子的小厮都放下了手中的伙计,出来看热闹。
“哎呦,这就是县主出行的阵仗,我活了这么大岁数总算是见识过了,没白活……”
“这可是咱们金水镇独一份儿!多少年也难得一见的……”
“别说,每日里都起这么早,就今儿个起的最划算……”
“哈哈,昨儿个那小子要死要活的跟我换班,今儿个要是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不得后悔死……”
众人议论声中,车队渐行渐远,有些人干脆跟着车队一路到了城门,眼见着瞧不见了才转回去,跟人津津乐道的说着。
苏海棠一大早被周寡妇喊起来出来买菜,将苏木槿出行的过程看了个一清二楚,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凭什么苏木槿是身份尊贵的长安县主,她却只是一个乡野村姑?
凭什么苏木槿能攀上文家,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而她,那么努力,现在却落得这么惨?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从小到大什么都是她的!
她想要,就只能扮柔弱扮可怜,取得苏木槿的同情后,她才把东西让给她?
而那些即使是她抢要过来的东西,也藏着深深的杀机!
苏连华与沈氏劝苏木槿把东西让给她,是因为那些东西对苏木槿有危险!
凭什么!
她才是他们亲生的!
他们为了护着苏木槿却将她置于危险之地!
她恨不得他们去死!
凭什么!
老天爷对她这么不公平!
苏海棠恨的牙齿咯咯作响,手指捏着竹篮,将竹篾捏的嘎吱嘎吱响。
她又气又恨,等浑浑噩噩回到小院时,才想起没有买菜,正要转身再去时,已被出门瞧动静的周寡妇发现,一见她提着的篮子空空的,立刻大骂出声,“养你还不如养条狗,养条狗还知道摇尾巴逗我开心,养你能干啥?下不了蛋还饭都不会做……”
“娘,还没做好早饭吗?我肚子已经叫了好几遍了……饿的好难受啊。”红袖从屋里走出来,抱着肚子,一边与周寡妇说话,一边挑衅的看着苏海棠嗤笑。
周寡妇哎呦一声,“娘煮了鸡蛋,先给你拿两个,可不能饿着娘的大胖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