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以后,天黑的特别快。
漫天彩霞舒舒卷卷,携走天空最后一丝光线,此刻,谁打开了发电机,机器运作的声响清晰入耳,不多时,便将帐篷里外照得明亮。
管宛耐心地抱着膝盖蹲坐在笼子里,双目轻轻闭合,耳里听着帐篷外面的嘈杂,嘴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数着羊,实则是在探听外面的人什么时候去休息,她也好趁机逃脱。
突然,混乱的聊天戛然而止,只余篝火噼里啪啦作响,伴着军靴踩过草地的悉悉索索。
“莫sir!”
听着声音,管宛都能感受到外面强大的气压。她仿佛能看见那几个偷懒的小兵被自己上司逮到的窘迫,还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无所适从。
直到谁从桌上拿了什么东西,微微碎响慢慢归复,军靴的声响又慢慢朝着帐篷里走来。外面的动静立即又混乱起来,而管宛却闻军靴声近若耳畔,直到板凳的吱呀乍响如刀划过玻璃表面,一点点接近。
然后,帐篷里便突然安静了。
鼻尖猛然一动,烤肉的香气近的像是就在她的嘴边,管宛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慢慢睁开眼睛,便看见那个莫sir正低着头在用匕首将烤兔子身上的肉一点点片下,放在一个干净的白瓷碟子里。
“喝点水。”男人并没有抬头看她,仿佛已知晓她的目光落在自己那里。
管宛微惑,垂下眸子暗自哂笑,却见铁笼子旁边的地上不知何时放了一瓶矿泉水,而那个莫sir,依旧坐在半米外的地方片兔肉。
她不知对方来意,万不敢随便吃喝,即便是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也不愿消受,只等夜深人静了能安全离开这里,所以自然是没有动作。
帐篷中,节能灯的白光照得男人的手指细长而白皙,他还是白天的模样,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眼下不过是脱去了厚厚的防护手套,换了一副透明的一次性手套罢了。
不知本来就是厨子出身,还是用刀用得炉火纯青,男人片兔肉就跟小孩子捏泥巴玩似的,不消多时,就已将一盘尚且热着的肉片端在她面前的小矮凳上,然后坐回一米远外的位置,信手掏出一条暗蓝色的手帕将匕首上的油污小心擦拭了好几遍,直到匕首恢复雪亮光泽,才收回鞘中。
管宛瞥了眼兔肉偷偷咽下口水,她是真不敢吃,只好在心里一遍遍安慰自己,这都是敌特分子对自己凶残的考验,是对她的鞭笞!
灯下,兔肉腾起阵阵热气,而那些香氛却不经过热气运动的航向,转头来挑拨管宛装死的神经,勾得她那叫一个煎熬。
她只能转移注意力暗骂敌特分子泯灭人性,竟然在月黑风高夜用如此酷刑,惨绝人寰!
时间煎熬,但也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慢慢的,盘中烤肉冷却,那些肆意飘散的香气渐渐疲于波动。闻不见香味,酷刑的折磨便锐减很多,不过管宛还是紧闭双眼,她不知那个谁是否离开了,也无心理会,只想着眼不见为净,断念先断视线,如此饥肠辘辘的时候,万万不要让她看见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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