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喂!”江路嘉大惊失色,看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满面凶悍地向着自己包围过来,一时没了主意。
要是换在平时,有萧晚晴在,那他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别管是人还是外星人,短刀出手势不可挡,但是好死不死现在萧晚晴在他背上昏迷不醒,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一下。
他左手拽着的小怪物仿佛也知道大难临头,更加剧烈的挣扎了起来,蹦跶得几乎要上天。
“咦!这个怪鱼不就是……”有个村民眼尖,认了出来,嘴快地说,“那条鱼生下的孽种怪胎吗?”
此言一出,很有几个男人脸色不大自然,讪讪的,剩下的人则高声讨论了起来:“不是说都设了陷阱,抓来杀光了吗,怎么还有一条?”
“这个鱼的味道也不错!不比神仙锅差,就是可惜,没学到它娘的精髓,割了肉就真死了,不得继续长嗦!”
“真的?那抓起来明天炖了吃啊!正好一锅,母子神仙鱼汤,美!”
小怪物仿佛听懂了这些残忍的话,使出浑身力气,猛地一抽,终于把大尾巴从江路嘉掌握中给挣脱了出来,身子灵活地一扭,转身就冲着还在源源不断往外流着水的井口一头扎了进去。
一个男人晚了一步,手上的粗棍子重重地夯在井沿上,发出沉闷的一记砰声,这一下要真打中,恐怕就是个骨折筋酥的重伤。
村民惋惜地起哄:“可惜,走脱了!”
雷水婷沉着脸说:“别管了!抓住这个人,不能让他们逃跑,不然我们村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水婷姐放心!”几个小伙子脸上闪着兴奋的红光,手里拿着各种随手抄起来的农具当武器,慢慢地对江路嘉形成了包围之势,“他们跑不了。”
江路嘉的右手依然背在身后细心地托着萧晚晴的身体,左手里的小怪物逃脱了,他把手掌伸开握紧了几下,让许久保持一个姿势而有点麻木的手掌血脉流通,然后抬起来在脸上狠狠地抹了一把,小怪物身上淡淡的腥气沾了一脸也不在乎。
他抹去了脸上妨碍视野的水流,睁大眼睛,认认真真地看了眼前这群撕去了温情脉脉的善良热情面纱,重新露出凶恶残忍面目的村民一眼,微微地笑了,轻声说:“那可不行,我还得回去喂猫呢。”
“嗤拉,嗤拉”耳边传来刺耳的刮擦声,小孟满脸泪痕,紧紧地蜷缩起身体,死死闭着眼睛,不去看那惨绝人寰的酷刑场景,但是她腾不出手来捂住耳朵。
中年男子熟练地用那把弯月形的短刀,在人鱼蓝色的鱼尾上狠辣地逆向刮动着,闪耀着柔和光芒,犹如珍珠云母一样的鱼鳞纷纷而下,离开身体,无情地像垃圾一样落进了竹箱里发臭的黑水中。
那条美丽的异星生物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只有硕大的尾巴浸没在水里,偶尔有气无力地搅动一下,水声哗哗,然后韦七叔就凶恶地呼喝着,用短刀在刮去鳞片袒露出来的细嫩鱼身上狠命地切削下一片又一片薄薄的白肉,抓起来撕扯掉,扔进自己带来的大塑料桶里。
小孟浑身发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听到自己的心脏发出咚咚的猛烈跳动声,她第一次感到恐惧,觉得自己所处的是在非人间,这些村民也许不是人类,而是披着人皮的不知道什么物种……
腿上的伤口依然剧痛,而且身体逐渐开始发凉,她在疼痛折磨中模模糊糊地想到,是不是失血过多,要进入休克状态了?
直到她贴着地面的脸颊感觉到了凉冰冰的液体,她才惊觉不对,睁眼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阴冷潮湿的地洞里竟然有了积水!
不是说地下水位下降,这里的井已经干了很久吗?怎么又有水进来了?
洞里的积水并不深,浅浅地汪了一层,也就是她整个人平躺在地上所以才这么及时地感觉到,正在聚精会神地扯着人鱼剔骨割肉的韦七叔则完全没察觉,手里的短刀在被割得差不多的骨头架子上用力地刮着残肉,一手按在人鱼丰满的胸前,察觉到自己的每一下动作都能让人鱼的身体发出微弱的颤抖,猥琐地笑了:“叫啊!叫出来多好!你这个哑巴!每次弄你都一点动静没有,看样子就是割了你的头,你也喊不出来。”
小孟转动着眼珠打量四周环境,试图判断出这个水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自己还有没有脱逃的可能,尽量避开那个被巨大铁钩从肚腹中间穿过,被吊在铁链上气息奄奄的人鱼。
但是,她还是看见了。
在那一头倒垂的乱七八糟的长发之间,似乎是有一只眼睛眨了一下。
江路嘉敏捷地向旁边一跳,躲开了一把正向他狠狠抡下来的锄头,听着那用力过度的呼呼风声,心里不但没感到恐惧,反而有一种‘终于轮到我了’的兴奋感!
他随手从旁边抄起一个不知道谁家的水壶,一抬手就扔到了正气势汹汹冲到他面前的村民脸上,嘴里嘀咕着:“哼!人类有什么可怕的!”
他在特勤组前期的训练中,磨得皮都掉了好几层,现在是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好在面前的是人类,并不是什么凶恶的外星虫族!
他心里这么想着,一只手还毫不放松地托着背上昏迷的萧晚晴,脚下连窜带蹦,灵活地在空地上躲闪着,有意识地逐渐后退,想退入村子里那些小巷子里去趁乱逃走。
雷水婷看出了他的心思,上前一步,大声地指挥着:“来几个人,从后面包抄!”
咦!最毒妇人心!
江路嘉眼睛瞥到背后围墙上靠着一根扁担,脚下一弹,背着萧晚晴就返身蹿了过去,左手抓住那根扁担,举起来在空中划了个大半圆,呼地一声,看都不看地向左后方抡了过去,正好一个年轻小伙子从那个方向冲来,被他这么一扁担夯到了肩膀上,平着就飞了出去。
“博士会武术!流氓挡不住!”江路嘉吆喝着,扁担在手,更加稳固了他的心,索性使足了力气,在身体四周挥舞得呼呼作响,滴水不漏,好几个人试图接近他,都被逼得不停后退。
雷水婷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和村长无声地交换了个眼色,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喂!你们傻不傻啊!”江路嘉一边挥舞着扁担,眼明手快地把周围那些精壮汉子都逼得不能近身,一边用最大声音喊道,“发洪水了!你们还不快跑!在这围攻我干嘛!?”
一些老弱妇孺没有参战,只是站在空地上观望的,这才想起来刚才他从井里出来得太过突然,都忘记在之前那异样的‘喷泉’了,这时候身上衣服湿漉漉的,被风一吹,冷到了骨子里,实在不好受,赶紧纷纷往回走,准备回家去换身衣服。
雷水婷急了,大声说:“都不许走!小心被他趁乱跑了!等抓到他再回去!”
村民大着胆子说:“我家不远,换了衣服马上回来。”
“不行!”江路嘉反而大声阻止,“不能回家!快往山上跑!往楼上跑!总之去高的地方!地下河崩了!马上就要淹了这里了!”
仿佛是为了应和他的话,本来自从他出来之后,井口的水位已经逐渐下降,看似回复平静,这时候突然跟开了锅一样,发出急促的咕噜咕噜的声音,站在空地上的村民茫然四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江路嘉大惊,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快跑!井水要喷了!跑啊!”
“啪口!”一声尖利的破空声音响过,江路嘉完全是凭着本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往旁边闪了一下身子,左肩还是感到一阵灼热的疼痛,好像烧烫的火钳子一下子按在了肩膀上,几乎可以闻到皮肉的焦糊味道。
他手臂一麻,刚才还抡得起劲的扁担啪嗒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不敢置信地抬眼望去,村长站在雷水婷身边,一张黝黑沧桑的脸上布满了杀气,手里端着一柄土制的猎枪,枪口还冒着袅袅青烟。
“卧槽!你还有这杀伤性武器!?”江路嘉抓狂地叫道,同时一转身,迎面踹飞了一个趁他丢弃了武器要扑上来抓他的村民,火冒三丈地说,“老头!你想想清楚,杀人是要偿命的!”
村长露出一个阴沉的笑容:“没人知道,就不用偿命。”
说着,他咔嚓一声,利落地退掉弹壳,又补了一发子弹进去,端起猎枪,对着江路嘉开始瞄准。
江路嘉这下不敢托大了,左肩被子弹擦伤的地方渗出了鲜血,多少影响到了他的发挥,他咬了咬牙,再度托了一把背上的萧晚晴,准备想办法溜之大吉。
就在这时候,一直垂落在他肩窝上的头稍微动了动,微弱的气流掠过他的脖颈,似乎是萧晚晴从昏迷中醒来,说了一个什么字。
江路嘉还在左冲右突,争取用S形移动法摆脱下一发致命的子弹,察觉到的时候大喜过望地喊着:“组长!醒醒!快醒醒!”
湿漉漉的秀发擦过他的皮肤,蹭的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江路嘉把注意力集中了过去,终于勉强听到了她竭力说出第二遍的那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