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被夏舒的容貌拔高了眼光,胤禛并未对眼前这副动人的景象所迷惑。
曲毕,他缓缓鼓掌。
只见甄嬛缓缓睁开双眼,似是没想到竟有人来,惊的跳了起来。
“尊驾是何人?”
甄嬛屈膝福了一福,扫了一眼胤禛衣服下摆,今日胤禛并未穿团龙密纹的纹绣。
她用一双清亮有神妙目偷瞄着他,声音清脆悦耳,端的一副闺阁少女初遇陌生男子的样子。
她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双膝微觉酸痛。
“起来吧。”胤禛看着她微微出神,和言道。
“你就是那个抱病的常在?”
“是,不是尊驾如何称呼?怎的会在后宫行走?”
甄嬛神态纯然懵懂,眉目宛然,全是少女的清丽。
“你不妨猜猜看。”
“你,你不会是皇上吧。”甄嬛大着胆子的问了一句。
“我是……果郡王。”
“嫔妾后宫常在甄氏,见过王爷。”甄嬛矜持退了两步,欠了欠身道。
“不必多礼,天气严寒,怎么常在有雅兴在此地吹奏高山流水的雅音?”
胤禛双手背在身后,神态闲适的问道。
“兴之所至,又岂是天气所能阻扰的。”甄嬛莞尔一笑道。
“原来如此,看来常在是个雅人。”
胤禛看向这四周,只见冬日雪下了几日,到处的雪水还未化开。
林中树叶稀疏,呈现出一派冬日的萧瑟之意。
此时不是春天,原剧中的“杏花天影里,吹笛到天明”的意境无法复刻。
不愧是甄嬛,又想出这个偶遇的景象。
真可谓“高山流水遇知音。”
就是不知胤禛心中愿不愿意相信她这个理由了。
“身子可好些了?春寒之意还在,还需好生将养着。”他和颜悦色的问。
“多谢王爷,嫔妾身子已经好多了。”甄嬛微低下头和婉回道。
这时,沈眉庄捧着一支菊花走了过来,“嬛儿,你快看,这枝长得最好,啊,皇上也在。”
她快步走上前参拜温文道:“嫔妾参见皇上,愿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胤禛和言道:
“朕本去你宫中找你,你的宫女却道你来这了,我便找来了。”
他说的语气寻常,沈眉庄心头确是一暖,随即又有些难过,眼中微微酸涩。
皇上心里还是有我的,我却要把嬛儿推给他。
这些都是转瞬即逝的情绪。
“皇上!?”甄嬛似是惊愕,瞳孔地震地看着胤禛。
她失了气力般身子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胤禛伸出手来,一把将她扶住。
只感觉怀中之人衣衫单薄,柔弱无依。
他不动声色的把她推开了。
甄嬛站定,优美的行了个万福礼。
“嫔妾碎玉轩莞常在甄嬛参见皇上。”
“起来吧,你身子单薄,不必多礼。”
“雪下了几天了,外面严寒,你没事就在碎玉轩里待着,朕得空去看你。”胤禛想了想道。
毕竟与纯元如此相似,这少女有心争宠不顾身子,何不成全了她。
“苏培盛,赏赐碎玉轩莞常在两件亮色的浮光锦鹅绒旗装并一件云狐大氅。”
“是。”苏培盛躬身应道。
“嫔妾多谢皇上。”甄嬛微微低下头,透出一种含羞带怯的喜色。
娇娇然如芙蓉出水,皎皎似荷花带露。
沈眉庄神色一暗,勉强又挂上笑意。道:
“皇上,也快到晚膳了,不如到嫔妾宫中用膳,妾宫中还有一道您喜欢的素锦三宝的时蔬汤,您去尝尝吧。”
她的目光隐隐有些期盼的看着胤禛,又看着甄嬛笑着道:
“嬛儿也一起去吧。”
“也罢,就去你宫中吧,朕也有些饿了。”胤禛点头道。
“嫔妾就不打扰皇上和姐姐了,嫔妾身子才好,
温太医说,还需吃七日药方可大好,想来宫里已经熬好了。”
甄嬛笑意融融道,不见一丝勉强。
“既是如此,还是身子要紧。”胤禛道,复又眸光一转,
“温太医?怎么,你的病也是温太医瞧得吗?”
“是啊,怎么了皇上?”甄嬛勉强维持着笑意。
“没什么,朕听玉嫔说温太医医术不错,已经指给她安胎了。”
“正是呢,嫔妾也听说玉嫔娘娘的好消息,不过嫔妾的病一直是温太医瞧的,再加上也快大好了,所以,就请太医开了药方再走。”
胤禛“唔”了一声,道:“是该如此。”说着甩了一下佛珠子。
“苏培盛,赐莞常在一座轿撵送她回宫。”
胤禛吩咐完,便携着沈眉庄一道回了咸福宫。
甄嬛目送他们的仪驾远去,面色平静,目光微凉。
这一次并没有达成她的预期。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这一日后,沈眉庄的咸福宫常熙堂一日胜过一日的热闹起来。
宫中今日听闻将常熙堂的匾额更名为“存菊堂”,
明日又听闻皇上将宫中花匠在暖房里培育出来的最名贵的菊花全赏给她赏玩。
华妃宫中瓷器又换了一批。
只寥寥几人知道,将要在六宫挂上宠妃名号的还有一人。
储秀宫
殿内暖意融融,外头的碧蕊玉香梅灵动的开在枝头,院内阵阵奇香,闻之清心。
这香气夏舒检验过,对女子的身子无害且更有些微益处。
夏舒靠在窗前,欣赏的外头的雪景,蔺怀秋近前轻声道:
“小主,欣常在求见。”
“请进来吧。”夏舒心情甚好的点头道。
欣常在近来常常探望夏舒,并给她送些亲手做的小衣服,小帽子等小婴儿得用的东西,针脚细密,可见用心。
逐渐便和她走近了起来,无事也会与她闲聊一番。
欣常在是个爽直的性子,却也颇有眼色,每当夏舒神情懒懒的,她便告辞离开。
两人正聊着宫内的琐事,就听闻门口小安子跪地高呼:“皇上驾到!”
两人俱是一顿,起身恭迎,夏舒在前,欣常在在后行福身礼。
“嫔妾参见皇上,愿皇上万福金安。”
“小心身子。”胤禛上前一步,双手扶起夏舒的身子,牵着她往东暖阁走,随口道,“欣常在也起吧。”
胤禛与夏舒分别坐在秀榻的两边。
欣常在已经颇有眼色的告辞离去。得到了胤禛一个赞许的目光。
她方才见皇上珍惜保护的样子,暗道从未见过别的娘娘受到皇上如此待遇,
看来这玉嫔娘娘是并非传闻的失宠的样子,分明是皇上爱重之极。
不过她本也打算投靠,玉嫔越得宠,她越觉得自己的决定没错。
蔺怀秋给两人上了白毫茶,这茶叶其实是夏舒从上个修仙世界带来的,
因其性情温和,凡人也能饮,所以多带了些备用。
胤禛见夏舒神色恬然淡然,越发显得眉眼如画,
她穿着一件江南进贡的藕荷色暖段制成的通身锦裙,外罩金丝软烟罗绣竹坎肩,正是前日他命人赶制好送来的。
如今她的衣服大都是他送来的,要么是亲自画图设计,要么是亲自挑选衣料,无不用心。
“今日你与孩子还好吗?”胤禛看了看她的脸色,仍旧白皙粉嫩,透着健康的红润。
“嫔妾还好,皇上今日怎么得空过来?”夏舒言笑晏宴,仿佛一如往常。
胤禛却觉得她仿佛疏远了一些,神色一顿,他的手摩擦了一下自己的膝盖,解释道:
“朕,近日不来看你,实是心有顾忌,想让你和孩子退于众人视线之后,并非是为了旁人。
以夏舒的聪慧,又怎能不知呢?
可她却不觉得这样瞻前顾后的所谓保护有何作用,以夏舒的个性,她一向堂皇,是看不上这样的保护。
却仍明了他的心意。
她安静地笑了笑,瞬间打破了这层疏远之感,让人不由怀疑方才只是自己的错觉。
她看着他的双眼,认真道:
“皇上不必解释的,您的心意我都明白,孩子的安全才是最要紧的。”
“在朕心里,你与孩子一直是最重要的。”胤禛一字一顿的说道。眼睛紧盯着她的脸颊。
却见她如暖阳般眼波流地地冲他俏皮笑道:
“四郎,你不必担心我们母子,嫔妾身为母亲,又岂能不知如何是对孩子好吗?。”
眼里全是明媚和清澈的信任。
胤禛一把握住夏舒的削肩,感慨道:
“是啊,咱们是心有灵犀,朕却生怕玉儿误会了朕的用意,独自伤心呢。”
“小没良心的。”他宠溺笑道。
“朕日夜担忧的人都瘦了,见你反倒像是白胖了许多。”胤禛玩笑的逗她一句。
惹得夏舒捶了他胸口一拳,白他一眼。
储秀宫中其乐融融,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