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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礼说罢,又往床上看了一眼,压抑着关切的心情温声道:

“莞嫔娘娘,皇兄对这个孩子甚是期盼,本王便为了皇兄走这一遭,求药期间还望娘娘擅自保重自身和皇嗣,

至于今日之事,小王会书信一封,将事情原委原原本本的告知于他。”

甄嬛泣声一顿,她微微转头望向果郡王,只见他虽口中全是为皇兄着想之言,

可那清俊的眉眼间却是掩饰不住地露出关怀之色,借着众人不敢抬头的间隙灼灼的向她看来。

她心中一悸,垂下眼睑。

只犹带鼻音道:“嫔妾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嫔妾无以为报,

只能来日将王爷的援手之情如实禀报皇上,请皇上做主。”

她的声音柔弱又无助,

心中却莫名注入了一丝强心剂,仿佛眼前这名男子真的能求来这传说中的宝药,保住她孩儿的命一般。

允礼见她脸哭的仓红,心中不忍,最终紧了紧拳、狠下心道:

“如此,小王便去了。”说罢拱手告辞。

阿晋跟在允礼身后也告辞离去。

这边厢甄嬛见允礼离去心中怅然若失。却也莫名的安心了不少。

身边的卫临看了她一眼,又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允礼离去的方向,眼神中划过一抹疑惑。

随即转身从药箱中取出银针袋子,神色凝重道:

“莞嫔娘娘,现在微臣要以银针刺穴之法为娘娘进行保胎,此法有些痛苦,还望娘娘忍着些。”

此法是卫临祖传的针法,自来到太医院中还没施展过。

甄嬛见状声音坚定地道:“卫太医,你自施展医术便是,只要能保住孩子,本宫什么罪都能忍!”

卫临神色沉凝的点头,抽出一根银针,细细在烛火上炙烤。

待针头泛黑。他缓缓将银针自甄嬛头顶的穴位缓缓旋进。

甄嬛不敢直视,便闭着眼,蓦的感到一股刺痛自头顶传来,她身子一紧,双手紧握,暗暗咬牙。

卫临随即又捻起一根针来,如法炮制,将其旋入甄嬛头顶的另一个穴位中。

甄嬛脸上冒出了细汗,却神情紧绷,一声不吭。

卫临见状眼中划过一丝欣赏之色。如此这般,甄嬛的头顶一连旋进了七根银针。

一旁围观的太医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却一句不敢言,生怕影响了他施展。

须知这种银针之术风险极大,一个不慎,对小主和皇嗣造成了危害,轻则小命不保,重则牵连家族。

便只以为这年轻人想借此机会冒险博一个前程。

这些老太医们未必就没有人握有一二压箱底的保命之技,

可他们在宫中见识过一夕之间被抄家灭族的事多了,便把明哲保身的道理深深印在了骨髓里。

此时都紧紧盯着卫临丝毫不颤的手,眼中渐渐露出激赏之色。

半晌,卫临停手,从药箱中拿出汗巾子擦了擦额间的细汗,

忽然他蹙了蹙眉,眼中划过一丝惊疑之色,细细嗅了嗅这殿中的似有若无的气息,神色微凝。

方拱手道:“莞嫔娘娘,如此坚持一炷香的功夫,之后最好回您自己宫中休养,

辅以微臣开的保胎药,方可坚持些时日,尽量撑到果郡王回来。”

甄嬛感觉头上一片剧痛,她眼睛睁不开,睫毛微微颤抖着,嘴唇咬出了血痕,

可与此同时,却觉着自己腹中的疼痛却渐渐减轻了不少。

她感觉安心了许多,此时听卫临沉毅的声音仿佛自天边传来。

她微微启唇,张了张口,气若游丝的说道:

“多谢你了,卫太医。”

浣碧也目露感激之色。

卫临只低声道:“这是微臣分内之事。”

随即到一旁桌子边坐下斟酌着写药方。

过了一会儿,打量时辰到了,他便快速的近前将银针一一取下。

浣碧便命内务府的奴才们准备轿辇,和卫临一起护送甄嬛回宫。其余太医也告辞离去。

待出了翊坤宫,浣碧见翊坤宫门前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那周宁海的尸体也不知所踪,

回首看了看那闭合的宫门,心头滋味难言。

抿了抿唇,只轻声安慰道:“小主,咱们马上就回到自己宫里了。”

甄嬛闭目虚弱的点点头。

翊坤宫正殿,年世兰怔怔的坐在榻上,身旁小几上的香炉中缓缓冒出如兰似麝的清淡烟雾来。

她轻启炉盖,将一片欢宜香轻轻放了进去,

霎时间,这烟雾越发浓郁起来,热情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竟让年世兰一时间有些窒息。

可她却如饥似渴的呼吸着,烟气熏得她眼泪流了下来,鼻内酸涩难言,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可她却仿佛得到了安慰,欢喜的笑了出来。

祈福殿中,胤禛展开一张信笺细细看去,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夏舒瞥了一眼方才送信进来,恭敬的躬身立在那儿的阿晋,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之色。

看来,这次甄嬛和果郡王这对野鸳鸯的感情又要更进一步了,啧啧啧……

“放肆!朕本已经对她犯的错轻轻放过,谁知她竟变本加厉,

趁着朕和你不在宫中迫害怀有身孕的莞嫔,差点让孩子不保!”

胤禛面色铁青的看着果郡王着重描写甄嬛和其侍女遍体鳞伤的惨状的那几句。

心中震怒之余,涌现出深切的失望之情。

允礼信中细细描述了自己所见的年世兰鞭挞甄嬛的场景,又道甄嬛腹中孩子危在旦夕,

此时命阿晋前来天坛报信,他已经在去往五台山求药的路上等等情况。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胤禛看了看夏舒,眼神充满沉痛又愤怒的情绪。

夏舒轻轻从他手中接过信笺,看了看。

心中不由一叹,这年世兰可真猛,真不愧是将门虎女。打得好!

面上却不露声色,只疑惑道:“皇上,这年嫔不久前犯错才被您责罚降位,

怎的会如此不长教训,竟敢迫害与她同在嫔位的有孕嫔妃?这其中不知有何因由?”

说着看向恭敬立在下边的阿晋。

胤禛也面色一疑。

只见阿晋拱手,声音沉稳的道:“回禀皇上、贵妃娘娘,王爷信中所述为他与奴才亲眼所见,

因当时莞嫔娘娘伤情危急,王爷顾及皇上子嗣,急于去五台山求药,便来不及细细查问,

不过莞嫔娘娘腹中皇子险些丧命却是实情。”

胤禛也知道允礼并不敢欺瞒于他。当下大怒喝道:

“不管什么原因,也不是她残害皇嗣的理由,

她如此行事残忍暴戾,加上前事,罪加一等!苏培盛!”

一旁的苏培盛忙躬身上前听令。

“年嫔行事目无宫规,御前失仪,着降为贵人,幽禁翊坤宫。”

苏培盛深深地低头道:“是,奴才这便安排侍卫快马回宫传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