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这样吗?
怕是不然。
若是不知道那佟仁德是何尿性也就罢了,他方凤年不过是将那座铜人与他老爹的小妾的事告知了他老爹,
就被他惦记了半年之久,如今更是得罪死了他,结了大仇,以后他可能会放过自己吗?
没用的话何必浪费口水!
方凤年本来是个不爱麻烦的人,可却也不怕麻烦。
当即微微一笑,低声道:“信我,没错。”
袁勤业莫名觉得方凤年此刻的样子显得让他莫名的相信。
方凤年再次拱手道:“多谢沈大人为学生考虑,学生感念在心,只是……”
沈公面色严肃的看向他:“你的意思是?”
“晚辈还有一法,可辨真伪。”方凤年深鞠一礼,朗声道。
在座的书生议论声音大了起来。
“这个方生看着也仪表不凡,怎的咬死了佟生舞弊?”
“是啊,恐怕是利欲熏心,这首诗作的确实太好了,他舍不得这偌大的名气吧。”
“我看不像啊,反倒是那位佟生看起来不似个正派的学生。”这是底下暗戳戳议论的。
……
佟仁德得意一笑。玩味的看着方凤年,看似好意道:
“我劝你还是不要和我做对了,这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继续下去对你可不是好事,
听本公子一句劝,认了吧。”
方凤年冷眼看着他,再度拱手道:“三位先生,学生以为,既然没有找到两个七号卷,
那么,说不定这十号卷也不翼而飞了。还请三位先生明察。”
“这……”杜大人和沈公对视了一眼,又看向了齐师。
齐师看了方凤年那坚定自信的样子,他因楼下的接触终究不愿相信他欣赏的学子是那等心性恶毒之辈。
终究是叹了口气,道:
“也罢,我等便再查一遍,若是仍是没有的话,那你便自行承担后果吧。”
方凤年拱手道:“多谢齐师,多谢三位先生。”
当下,书童将卷子包起均匀分给三位先生。三位先生便各自翻找了起来。
佟仁德笑着看着方凤年,胸有成竹扇着扇子道:“方凤年,结果马上出来了。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方凤年反问道:“佟公子,你就这么确信这十号卷一定会出现吗?”
“当然!”佟仁德斩钉截铁道。
方凤年笑笑:“是吗?我劝公子还是不要这么早下定论。”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很快便清点完毕。
高台上的三人翻看到最后,顿时抬起头来,面面相觑,眼神交流逐渐确信各自都没有找到那份十号卷。
齐师缓缓开口道:“并未找到十号卷,如此一来方生对佟生的指控便有所依据了。”
“真的没有十号卷!难道方生说的是真的吗?”
“看不出来佟公子看着人模人样的,原来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世风日下啊。”
下面的书生不曾想今日这事如此一波三折,当下惊奇地议论纷纷。
佟仁德暴喝一声:“不可能!明明我……”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住了口。
他此言一出,高台上三人怀疑的目光顿时投向了他身上。
\"你做了什么?!”齐师严肃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了佟仁德 的身上。他头上冒出了冷汗。
“学生、学生是说,这也不能证明是学生偷了他方凤年的卷子啊,毕竟七号卷也只有一个。”
他终于想出了其中的破绽,当下舒了一口气。
折扇收起,紧紧抓在手中。
目光犹疑,心中暗道:怎么回事?坏事了!十号卷怎么没有放进去?
方凤年微微笑道:“佟公子,你是在找他吗?”
说着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藏于高台之下花瓶后的人影,此人正好位于一个暗影处,
众人不仔细看竟是看不出还有个人藏于此,当即便上来几个灰衣家丁,上前将那人抓了出来。
有记性好的见了立马惊呼一声:“这不是方才跟在佟生身后的人吗?!”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指认出他的身份,佟仁德脸色越发难看。
一个家丁上前将他搜身,很快便从他的衣袖中取出一份卷子,
齐师上前拿过一看,正是一份十号卷。“这便是了。”
佟仁德见自己的手下竟然暴露了,知道大势已去,脸色铁青。
袁岐山见他眼中阴冷的杀气,默默往后退了几步,与他隔开了几人的距离。
杜大人上前拿过那张卷子看了看,有些挠头,问道:
“这绕的老夫头都晕了。方生,你便给大家解释一下吧。”
方凤年道:“是,杜大人,首先,这佟生先是偷取了学生的卷子,并将“十字”添了一笔改成了“七字”,然后藏起了自己的卷子。
所以方才第一遍查找就只有一份七号卷。”
“紧接着,他见学生又提出查找十号卷,他便令家丁将一号卷拿走,想故技重施添上几笔变成十号卷,
再悄悄放回去,如此先生们就发现不了原来的十号卷消失不见了。”
沈公蹙眉问道:“可是卷子就在大庭广众之下,他那家丁如何有手段在众目睽睽之下得手?”
这也是众人心中的疑惑,有的人已经猜到了答案。
只见齐师缓缓将目光移向了站在卷子不远处的书童身上。
书童的脸上的逐渐露出的僵硬的表情。
“看来齐师已经猜到了。”方凤年朗声道。
“不错,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一直在卷子身边的清风。”齐师沉沉说道。
“清风,你过来。”
那名叫清风的书童终究经不住这压力,猛的趴倒在地,连连磕头哭道:“先生,是弟子的错。”
齐师闭了闭眼,“想必那张遍寻不着的七号卷就在你的身上。拿出来吧。”
清风哭声一顿,缓缓从怀中掏出了一份折好的卷子。
展开放于台上,上面明晃晃的七字像是在嘲讽佟仁德的脸,嘲笑他的小丑手段。
“佟生,如今真相大白,你便向方生赔罪认错吧。”杜大人缓缓道。
沈公捋着胡须,怒气冲冲:“哼!风气都是你们这些藏污纳垢的东西败坏了!”
齐师叹了口气,道:“念在你还年轻,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认错吧!”
今日不管是谁做出此事,他都是心情很不好。
佟仁德大声笑了笑:“认错?!他还不配!不过是个穷酸算命的而已,也不怕折了他的寿!”
直接冲台上喝问道:
“青青,本公子家世雄厚,可以允诺纳你为妾室,你可全随本公子走?”
青青姑娘一直坐在琴后看这一幕,看着方凤年一步一步转危为安的智慧,又才华盖世,作出传世之作,
她钦慕不已,不由的把目光时时放在了方凤年身上。
“青青虽是女子,也知言而有信,既是答应了要为方公子抚琴,便不会食言。”青青声若黄莺的婉转道。
佟仁德脸色隐隐发黑,他扇子捏的“咔咔”作响,猛地冷笑:“好!本公子倒要看看你们能有什么好下场!我们走!”
说罢一甩袖而去,袁岐山只能起身灰溜溜的跟在他身后也跟着掩面离去。
大堂静默了片刻,猛地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声。
袁勤业拐了拐方凤年的手臂,笑问;“好小子!真有你的!”
这边厢人头攒动的往方凤年涌来,纷纷上前结识。
方凤年一抬头,便见三位大儒正面色欣慰的看着他,当即拱了拱手。
又见青青目光含笑的望了过来,不由点到为止的勾了勾嘴角。
便拉着袁勤业从人群中溜了出去。
只能听到袁勤业凄惨的声音隐隐传来:
“青青姑娘,我还要和青青聊几句呢——”
身后的几人相视而笑,俱是欣赏的点了点头。